评论：“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看上去很美

　　作者：毛飞

　　随着商品房价格的不断高涨，廉租房建设已经成为政府和公众关注的热点话题。全国工商联房地产商会会长聂梅生近日提出建议：廉租房的资金应该从政府卖土地的收入来，即将政府高价拍卖土地的收入补贴到廉租房的建设上。（4月10日《中国青年报》）

　　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建设，这是一个听起来有理、看上去很美的建议。土地出让金是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的收益，即各地政府“征地”“卖地”的收入。这笔钱数额巨大，1992年至2003年，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累计达1万多亿元；特别是近三年来，每年政府的卖地所得都有好几千亿。从容量如此之大的资金池中抽取部分填补廉租房建设的资金缺口，似乎并不困难。然而，若是仔细分析地方政府财政收支和土地管理现状，实现“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的难度便高速攀升，几近不可能。

　　首先，“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与政府自身利益存在不兼容之处。有调查显示，土地出让金已经成为地方政府预算外收入的主要来源，特别是在“土地财政”大行其道的地区，土地出让金要占到预算外收入的60%以上。这个巨大的“小金库”满足了地方政府维持自身运转、经济开发、启动大规模基建工程等诸多需求。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地方政府时常利用信息上的优势地位，对上隐瞒土地出让金的实际数额。推行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建设，不仅会挤占既有的政府开支项目，而且意味着游离于中央政府监管之外的“小金库”将被置于财政预算约束之下，地方政府种种的博弈、角力着数有曝光的风险；这不啻于自己动刀剜自己的肉，必然遭遇地方政府的抵制。

　　其次，土地出让金这块“蛋糕”虽大，但已经被各方分割殆尽。作为卖主的地方政府也不能一口吃下全部收益：上级政府要割走10%到15%的土地有偿使用费，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地上附着物补偿、青苗补偿费、“生地”变“熟地”的基础投资等诸多成本需要支付，再加上为了“招商引资”采取倒贴政策以及为各式各样大型政绩工程、形象工程买单，最后剩不下几个子。特别是中西欠发达地区，土地出让金纯收益可能都是负数。“蛋糕”本就不够吃，期望从中再挖出一块补贴廉租房建设，可谓难上加难。

　　此外，土地出让金的优先受惠者并非城市贫困人口。目前被政府征用出让的土地大多属于农村土地，按照“取之于土、用之于土”的原则，政府征地卖地的差价收益应主要用于农村建设和农民增收。但事实表明，土地出让金多被政府用于城市建设，农民不但没有成为大规模征地过程中的最大受益者，反而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可初步估算的利益损失以千亿计。因此，即使有可能重新分割土地出让金，首先应当补贴的不是城市的廉租房建设，而是二元体制中身处最低端的农民。

　　由此可见，无论是从可操作性还是合理性上考量，以土地出让金补贴廉租房建设目前的可能性都不大，这难免使得望房兴叹的普通百姓感到丧气。其实，面对倍受争议的房地产市场，拆借其中复杂的利益对局，人们都会发现，在迷雾一般的高房价背后，总能找到政府管理体系中的某些制度性死结。这似乎应验着一个道理：政府成功完成自我调控，才是成功完成对房地产市场宏观调控的前提。

　　审稿：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