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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不回的逃跑“新娘”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12日00:08 时代商报

  现象篇

  买来的“媳妇”总想逃

  袁宝的“媳妇”叫邓小妞,但袁宝说:“她户口上叫邓小妞,身份证叫白前妞,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通过对比身份证和户口本,记者也发现,袁宝的妻子在身份证上名字为邓小妞,住址为云南省泸水县拉米若,1982年4月5日出生,而在户口本上则叫白前妞,住址为浙江省遂昌县北界镇登埠村,1974年4月26日出生。

  那么,袁宝的妻子到底是哪里人呢?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面对记者的提问,她总是含糊其辞,一会儿说是浙江的,一会儿又说是云南的。

  自从发现这个云南领来的“媳妇”有两个身份后,袁宝及其家人也不由得怀疑:“这个‘媳妇’是不是也是个骗婚的?”之后,袁宝对他的妻子开始死看死守,可就在记者到来前的3月21日,她还是寻机会跑了。

  虽然是“买婚”,可毕竟袁宝是亲自从云南把“媳妇”领回来的,并且还在“媳妇”的家里住了半个多月,难道如此谨慎,最终还是被骗了吗?

  袁宝的“媳妇”曾说:“我是被人骗过来的,是被介绍人给骗了,这里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他们说这里可富了,可好了,可来了一看,还不如我们家那里呢。”

  据袁宝反映,他的介绍人叫刘春友,是凌源市佛爷洞镇黄土坎子村人,在买婚的过程中,他给了这个人1.8万元钱,并额外支付了3000元的介绍费。

  为了详细地了解袁宝买婚经过,第二天,记者随同凌源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民警驱车80公里,直奔刘春友家,可惜,他没在家。

  在刘春友家,记者发现,他的妻子竟然也是云南人,名叫山南妹,而且他们已经有了孩子,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刘春友的妻子对收取袁宝3000元介绍费的事矢口否认。

  据这个村里的人介绍,刘春友这个“媳妇”也是两年前买来的,可这个人心眼挺活,买完“媳妇”后不到半年,就几乎不在家种地了,有人亲眼看见他往别的乡或建昌那边领过人,有时一次还领好几个,当然不是他一个人,领来的人据说也都是他“媳妇”老家那边的,他家房子原来很破,一年前又新盖的。他从来没有往本乡领人,也很少在家,有时晚上回来了,第二天又没影了,有时他回家时还跟着两三个男的,说话都是外地口音。

  现在,对买婚人袁宝及其家人来说,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看住买来的“媳妇”,这是他们当初想到的,但又最怕发生的事。

  袁宝说:“现在要是放心,怎么也能上外面赚点钱去。就为在家看着她,什么也干不了,多少年才能攒够这万八千块钱呀。”

  行动篇

  村里人集体追“新娘”

  “小阳媳妇哟,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不回来这个家可怎么过呀。”

  在建昌县要路沟乡河南村,一户住了几十年的破房子门口,总能传出来这样十分凄惨的呼唤声,唤人者是一位76岁的老太太,她双目失明近二十年了。小阳是她的孙子,叫薛阳,今年24岁,就在几个月前,花了近两万买了个媳妇,可三天后便跑掉了。

  走进这户姓薛的人家,破旧的房子破旧的院子,只有一只狗对陌生人狂吠,才显示出一点生机。听说来了记者,78岁的薛平老人先出来了,跟在后面的就是薛阳的瞎奶奶,她拄着拐棍,摸索着也来到记者跟前。这老两口说,薛阳三岁就没有妈,都是他爹和他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爹也从27岁一直到现在没有娶人,没钱呐。

  介绍人说,这姑娘是云南的,才18岁,可进家门一看,这人至少28岁,还有的说像38岁,那也管不了了,反正钱都交给人家了。

  进家吃第一顿饭,就觉得这人特能喝酒,刚进门时说的还是有些硬的普通话,喝酒后就变成一口东北话了,屯中人都纳闷,但谁也没说,这一顿饭,这人喝多了屯中十多个大老爷们。

  到了第三天时,她说要去集上买点东西,薛阳跟着去了,可在集上一拐弯,人没了,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回到村上叫人,几十号人找了整整半天,连人影都没有,找到介绍人,介绍人说他也不知这女人是哪儿的,只是有个人介绍给了他,他收了人家2000元钱,没办法,这个介绍人将这2000元钱退了。

  好不容易娶了个孙媳妇,又跑了,最受不了的是老奶奶,别人说什么也不信,只是呆呆地在门口等,她说有人等她就能回来,讲到这里,78岁的薛平老汉流下了泪水,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钱几乎是整个老薛家的口粮全卖了换来的呀,以后可怎么活呀。

  内幕篇

  一个骗婚“新娘”的背后

  李强是凌源市杨帐子镇杨帐子村人,自幼腿有残疾,前段时间,他也买了一个媳妇,可婚后刚刚4天,他所谓的媳妇就跑了,他为“娶”这个“老婆”花了2.2万。

  实际上,李强买的媳妇并没跑成。警方介绍说,这女子叫杨秀云,她跑出来后,在凌源火车站给诈骗团伙中的“大姐”打电话,就在商量如何摆脱时刻有可能跟上来的李强时,被警方抓获。

  凌源市公安局刑侦四中队的李银说:“她的‘大姐’就是这个团伙的一个成员,当时她告诉她,想办法在凌源把李强甩掉,如果甩不掉,到石家庄,我们帮你把他甩掉,总而言之就是让他们俩分开,纯是骗子。”

  在凌源市看守所,记者见到了杨秀云。杨秀云,贵州省松桃苗族自治县孟溪镇人,2005年年底被那名所谓的“大姐”拉入诈骗团伙。

  “我那时候在超市上班,她问我一个月赚多少钱,我说600元,她说多少小时,我说七八个小时,她说你不如和我们一起干,几天就能赚几千块钱,或者一万多,我说做什么,她说去了你就知道了,于是就说好来到凌源。”杨秀云说。

  为了预防杨秀云骗婚之后被警方追捕,这个诈骗团伙还特地为她准备了假身份证和户口本。

  杨秀云说:“当时我说这是假的,犯法,他们说这谁能知道,我问他们到底让我去干什么,他们说就是通过结婚骗钱。”据杨秀云交待,在实施骗婚之前,她已经被人带到石家庄,期间,她也曾犹豫过,但拉她入伙的“大姐”立刻凶相毕露。杨秀云说:“过来几天我就想回家,他们说你敢走我们就打死你,反正你家人谁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身上没钱,想跑也跑不成,就这样子做了。”

  据了解,2004年6月份,建昌县大庙村村民霍会阁和一名四川男子领着8个年轻女子来到村里,并很快以每名近两万元的价格,将这些女子卖给了村里人,可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些女子集体出逃,8个新郎转眼间就又成了“光棍儿”。当如梦初醒的村民们再来找霍会阁时,他却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次采访,记者专程找到霍会阁,问他为什么参与骗婚案,他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说:“当时我也没说有把握啊,可这些人愿意买,现在跑了我也没处去找。”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这8名村民的血汗钱至今仍毫无着落,但像霍会阁这样的所谓“媒人”在辽西的乡间却日渐多了起来。在凌源市,一位给儿子买了媳妇的家长以自己的经历,向记者解释了其中的原由。

  他说,介绍一个就能得到3000元,这差不多是当地一个家庭两年的收入。

  这位家长向记者反映,在当地,现在还有“蛇头”,他们专门负责从云南等地领人,然后再分发推销,可是,当被问及背后黑幕时,他却立刻三缄其口。

  为了赚取其中的介绍费,一些被卖到当地的外地女子也开始利用自己的优势,干起了“推销”的勾当。

  在凌源市刀尔登镇三官庙村,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村民徐静成提起给他儿子买婚的所谓“媒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打拐篇

  一个地下黑市的覆灭

  “你先掏500元预付款,如果卖给你的媳妇不合适,我们可以‘退货’。”绥中县西部有一个秋子沟乡,因为贫困,很多大龄男子找媳妇困难。秋子沟乡一个叫时义学的男子,今年已经40岁了,12年前时义学也是一个找媳妇困难的男子。1991年,他从云南人贩子手里买来一个媳妇,在陪同媳妇到云南探亲时认识了一个叫黄永的人贩子,两人达成了合伙拐卖妇女的意向。

  1999年10月,黄永和另外一名男子带来了5名妇女,时义学将黄永和5名妇女安排到秋子沟乡的一个旅店,然后就开始买卖。一来二去,时义学在云南人贩子中有了“名气”,时义学家成了一个买卖被拐卖妇女的“黑市”。时义学还让他的外甥吴宝福也加入到这一行,再后来,秋子沟乡梁宝权也将自己家里变成了买卖妇女交易市场。

  2004年5月,这个地下“黑市”暴露,时义学、吴丙恩、梁宝权等人被抓了起来,该村支书也被取保候审。去年末,葫芦岛市中级法院作出终审判决,时义学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吴宝福被判刑5年,吴丙恩被判刑3年,梁宝权被判刑3年缓刑4年。吴丙恩的哥哥因为帮助吴丙恩买妇女,被认定犯有收买被拐卖的妇女罪,免于刑事处分;该村支书虽然有介绍被拐卖妇女的行为,但是并非故意贩卖,所以被判无罪。

  揭秘篇

  骗亲团伙可月入十万

  邓小妞、山南妹、安尼、晏雪梅、佘有娜——大批云南贵州女子“嫁”到辽西;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两年,“新娘”们却又纷纷逃离,她们到底是谁?经过多日的采访,记者了解到惊人的内幕,那就是一个骗亲团伙一个月就可收入十万元。

  随着对买婚现象调查的逐步深入,记者发现,乡间媒人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他们终日四处寻找买主,然后引领“蛇头”,送女上门,抑或直接带着男方青年,去西南一些省份招亲,而被卖到辽西地区的大批外地女子,身份背景情况各异,遭遇也千差万别。

  一般来讲,这个“黑网”主要分为这样几个层次,第一个层次就是大“蛇头”,这些人往往不在“货源”地,也不在“销售”地,而是身居某个大城市,住着豪华宾馆,他们在“货源”或“销售”地发展下线“小蛇头”,由这些小头们和大头们单线联系。再下来就是所谓的介绍人,这个层面的人数众多,他们游走于南北贫困的乡村,凭着他们能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嘴,骗来无知的女孩子进行买卖,这种团伙纯属贩卖人口团伙,随着近几年警方对他们打击力度的加大,这些人便换了个方式,那就是找来一些女子入伙,这些女子有的是三陪女,有的是婚姻不幸福又图钱的女子,还有的就是自己有被拐的经历,入了这个圈子再去骗别人,这些人是这个网中最底层的,也是牺牲最大的人。

  他们的分配在于事先讲价,容貌好的当然好嫁,钱也多一些,但一般嫁一次也不超过5000元,而介绍人介绍出去一个的收入和这些“被嫁女”差不多,收入了高的还是大“大蛇头”和“小蛇头”们,在被抓的女子当中有人就透露过,他们团伙中,有一些漂亮年轻的小妹一个月就在河北和辽宁嫁了五次,差一点的也被嫁了两次,这样一算下来,他们这个十几人的团伙,一个月下来,收入十几万,最差时也能收入十万元。

  教训篇

  买、骗婚让辽西年损几百万

  有人做过初步统计,辽西的建昌、凌源、喀左、建平及绥中等县,只近三年来从外地买来的媳妇有600多人,这里面有已经过上日子的,有几天就跑了的。建昌县黑山科乡一位乡干部对记者说,他们这个乡近几年来娶的媳妇几乎都是外地的,有的人家还操办一下,有的人家根本就不吱声,更不会去领结婚证,娶进悄悄的,跑了也悄悄的,追不回来就认了,为此,当地乡领导及派出所民警一有机会就向他们做宣传,不要买媳妇,上当了没处找人,这些年这样的教训太沉重了,但这些人不听,有的人家哥哥刚被骗没多久,有“媒人”上门来又开始给弟弟讨价还价。

  2005年底,凌源市刀尔登镇三官庙村的徐静成、徐静合兄弟俩买来的两个媳妇同时出逃,曾在当地产生轰动,其中,徐静合的媳妇不但骗走了两万元钱,还卷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买来的媳妇跑了,家里却还要为此还债,徐静合本来就身体不好的母亲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在春节前差点没了命。

  在凌源市公安局,刑侦四中队中队长李银说,因买媳妇,每年给辽西带来数百万的损失,具体数据实在无法统计。在辽西,每年买婚后再逃婚的事件大约有百余起,其中,在凌源市,半数以上买来的“新娘”都跑掉了。

  凌源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崔国军说:“这些农民,对我们的告诫总有抵触情绪,最后人跑了有人才想到报案,有人根本就不报案,这使得这些人更加有恃无恐。”

  骗婚,促使各县市警方一直在加大打击力度,但是,现实情况显然要复杂得多。崔国军说:“这些人当中,有些虽然有身份证,有户口本,但一查,大部分都是假的,即使有些是真的,这些骗子又都是常年不在家的人,所以查起来非常困难。”

  凌源市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说,近三年来,在他们这里登记结婚的外地人(主要指云、贵)还不到50人,这个数据,只占当地人买媳妇总数的很小一部分。

  首席记者 孙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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