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简繁之争无关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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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12日02:09 东方早报 |
早报美国特约撰稿人 吴琦幸责任编辑 刘景 任大刚 单雪菱 联合国日前将汉语简体字定为唯一的官方文字。这个决定统一了国际组织使用汉字的标准,减少了由于国际文件在使用简、繁体汉字时的困惑,有利于汉字为更多的非汉语人群的学习和推广,应该说是一个顺乎潮流、适应实际的一个明智决定。当然联合国这一举措也只适合于在该组织范围内的文件使用,并没有任何权力来限制正在使用繁体字的台湾、香 港、新加坡等地的汉字应用和教学。从五十年前开始提出汉字简化到今天,汉语语言学界对于简体字的功过是非一直有着不同的争论,当然这种争论应该是在学术讨论的基础上进行的。事实上,中国内地语言学界不少专家对于文字改革也一直存在着究竟是否要简化、简化的标准是什么、究竟是否要废除繁体字的讨论。因此到目前为止,中国内地并没有禁止繁体字的使用,尤其是牵涉到书法艺术、文物古迹、古籍整理等领域,也还都保留着繁体字。由于简体字形体从繁体字演化而来,很多简体字是已经在民间流传了多年的俗字,或者是书法中的草字形体,人们并不陌生。因此在中国内地,虽然学校教的是简体字,社会上能够认繁体字的人却非常普遍。在这个问题上,用比较开放、开阔的胸襟来兼容并蓄繁体字,这一点中国内地是做到了。 反观台湾地区,一些人对于简体字的看法就比较偏激。曾经有过海峡两岸的长期隔阂,在繁、简体文字使用上也体现出严重对立。由于内地使用简体字,于是论者把讨论推广简、繁体字的认识提升到政治的高度,把简体字看作是洪水猛兽,看作是共产党的宣传工具。这种充满政治色彩的看法,影响了作为语言交流工具的正常使用,也影响了对于简、繁体字应用功能和理论的正常学术讨论。 不久前,在洛杉矶的一家汉语广播电台上,讨论了关于联合国使用简体字的问题。一位据说来自台湾、现在是某中文学校顾问的人竟然提出“使用简体字就会使一种文明处于消亡之中”,而中国内地的人民在所谓“专制体制下,无法接触到繁体字”。然后指责简体字缺少中国文字的传统,没有遵循中国古代造字的原理,是生造新的汉字,还预言二十年以后繁体字会一统天下,因为“到那时专制政治将会垮台,简体字也会垮台”。 我听后哑然失笑。如果从学术的角度讨论简、繁体字的优劣,我举双手赞成。但是如果只是用谩骂的方式来讨论这个问题,把文字的改革和使用跟社会制度结合起来,就不是一种科学的态度,只能说还是没有走出用政治制度将一切对立起来的僵硬思维。 十多年之前,我曾在一家以台湾人为主的中文报社工作。当时还是用手写稿子的时代。当我的同事们看到我写得一手标准繁体字时,居然像发现新大陆那样惊奇,为什么内地人会写、会认繁体字?他们的想法跟上述这位先生一样,以为中国内地推广了简体字,就没有人可以接触繁体字了。这也许跟当年岛内的宣传有关吧。而这些台湾同事们虽然写得一手繁体字,却常常无意中也写了简体字。因为简、繁体字并不是两个互不相关的文字体系,简体字只是在繁体字的基础上,对一部分字的笔画、偏旁做了统一简化而已。例如这个简体字的“简”,很多来自台湾的人都写成这样的简体字。因为这个“门”的简体字就是参照了草书中的“门”,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有了。而台湾的“台”,在《说文解字》中只是个语气词,现在成为台湾最喜欢用的简体字了,繁体字的“台”实在太繁了。但是他们对于简体字的批评真是不遗余力,我的同事告诉我,在台湾早期的戒严时期,对于写简体字的人就会怀疑其是否“匪谍”,有抄家、逮捕的可能。这也怪不得他们看到简体字就好像看到了共产党。我会写繁体字竟成为一大新闻,因为我是从中国内地出来的。即便到现在,有的人一边在写简体字,一边还在骂简体字,原因是他们习惯了用政治思维来看待简、繁体字之争。 至于简、繁体字究竟哪种比较好。理论上人们已经讨论得很多。我作为在美国大学教汉语专业的老师,我想提供一些我的外国学生的看法比较有说服力。我班上有一位来自台湾的学生,他常常说繁体字能够说明中国字的造字原理,比简体字好学。于是我在班上将“理发、礼貌、国庆节”等字的简、繁体字写出,让同学们决定哪一种比较好学,每一次都是简体字获胜。对于初学汉字的外国人来说,简体字的好处是很明显的。 当然赞成繁体字的人士总是从汉字的结构上来论证,搬出了造字的六书、汉字系统的有理性等理由来反对简体字。实际上汉字的大部分字形结构都是由形声组成,早在许慎《说文解字》载录的9353个汉字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形声字,从最初的表意转向了表音,这些对于初学者是无法一一分析的。可以分析的造字原理的象形、会意等字还只是少数。对于学习者来说,了解造字结构的意义并不大。只有当你要谈到某种文化因子时,汉字的结构才可以作为分析的内容,不过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所有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学术探讨来研究,但是不要一谈简、繁体字就套上政治的帽子。这不仅是武断的,而且也说明了持论人的无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