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海建
从“安然事件”多米诺骨牌中倒下的安达信，再到因“科龙门事件”被钉在了中国资本市场制度改革“十字架”上的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德勤”，会计诚信危机已经不只是个简单的信仰问题，而渐渐成了圈钱阴谋下的一丘之貉对资本市场的透支与小股民的变相掠夺。4月5日《第一财经日报》消息：自报道《华源制药被疑巨额财务造假》后，华源制药终于在媒体的一片质疑声中承认其财务瑕疵。随着华源制药造假事件的进一步发展，四年来一直为其进行审计的上海东华会计师事务所自然也得接受逻辑的追问。
先来看两个旧闻吧：2001年一篇《一位企业财务人员的职业体会》的文章激起千层浪，女主人公问了一句：谁能给我介绍一家不做假帐的公司？去年底《南京晨报》消息：“你能做出别人看不出来的虚假账目吗？”南京某高校会计专业毕业生葛辉在参加面试时被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谁都知道那些“看起来很美”的绩优数字可以给企业带来银行贷款的甜点、成为资本市场的VIP、还可获得股民的信心与赞誉，加上企业的内控机制存在漏洞，那么造假动力就会汹涌澎湃。按理，被视为“经济警察”的注册会计师本应成为公众财产的看门人，应该对那些企图进行财务造假的人形成震慑。当资本市场开始挑选“你会不会厚黑”的“经济警察”，投资者的那些建立在“可靠审计”上的淳朴信心，原来是这样的镜花水月。但有一个逻辑一直没有被正视：出于利益合作的格局，作为中介机构的会计师的独立性是怎么得到天然庇佑的呢？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在美国本土“为桔”，而进入我国便“为枳”，这背后表达的“监管缺位”和“惩罚乏力”迟迟未引起我们足够的警醒，已经折戟的“安达信”和几乎沉沙的“毕马威”似乎还是“人家的事情”。对“上海东华”的拷问，其实是要反思一个问题：有多少“中国牌”安达信还在杜撰“绩优神化”？
制度病症只能靠制度来纠偏，而不能靠情绪与道德来整饬。注册会计师其实还不是“经济警察”，顶多不过是个“超市保安”：没有国家的授权，他不能开罚单，更无权抓人，关键的关键是他还得领东家的工资；独立审计更不是理论上吹嘘的万金油。安达信倒下的时候，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说，这是“一个腐朽的制度”。抛开制度设计的理性，奢谈会计师的操守就好比教一个乞丐吃西餐的优雅一样滑稽，会计师在问题公司的数字上的暧昧或变节，是整个会计师行业标准化、职业化建设缺席的一次次滥觞。我们真正需要解决的是社会环境和制度对会计师独立性和职业安全性兜底的课题。
银广夏巨额造假、蓝田神话……“中国牌”安达信和上市公司一起导演了一出出可怕的“绩优神化”。除了制度设计的黄牌警告，还有一个违法成本的问题，只有加大对支持造假甚至参与造假的会计师和事务所的惩戒力度，让造假者一败到底、彻底退市，相信《会计法》等法规的威严才能真正彰显。此外，年报审计中“炒鱿鱼，接下家”等行为更是一封封举报信，监管自律只要不在冬眠，应该不难发现眼皮底下的问题端倪。
朱镕基在任时曾经约法三章“不题字”，但还是破了戒，为上海会计学院题写了“不做假帐”。意义深远。但愿“中国牌”安达信杜撰的“绩优神化”只是一件件皇帝的新衣，别把投资的马车引向悬崖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