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歌手煤气中毒 家属状告警方失职

　　报警9小时到场民警以“不合程序”不采取破门措施，警方称完全是依法办案

　　超级玛丽组合罗惊（左）和韩萱（右）此前的生活照。 本报记者 张涛 摄

　　超级玛丽组合中的罗惊。本报记者 张涛 摄

　　韩萱的母亲照顾着昏迷的女儿。本报记者 张涛 摄

　　本报讯4月10日，韩震洪与罗锦松离开女儿的病房，到东城区法院递交诉状，以“行政不作为”起诉北京市公安局。两人的女儿在成为签约歌手的次日，在房内双双煤气中毒。两人认为，由于朝阳分局潘家园派出所民警在救助时的失职，致使其女儿在九个小时内无法得到救助，从而导致惨剧的发生。潘家园派出所负责人表示，经调查证实该所民警在处理此事时是完全依法办案的。

　　家属

　　即将签约突遭不幸

　　19岁的韩萱与20岁的罗惊目前在海军总医院治疗。4月10日，高压氧舱病房内，韩萱的父亲不断擦拭着女儿嘴角流出的白沫，虽然医生已经将韩萱定义为“植物人”，但是家人还是轮班为她搓揉身体，希望唤醒已昏迷42天的孩子。

　　韩震洪说，女儿韩萱与好友罗惊均为武汉人，两年前来到北京，一起写歌唱歌，并组成“超级玛丽”歌唱组合。2005年6月，两人还发行了一张专辑，在事发前，即将和寰宇公司签约成为签约歌手。

　　3月2日，他在武汉家中接到韩萱朋友的电话称，韩萱出事了，闻讯后他赶至北京海军总医院，见到了气管已被医院切开的女儿。

　　“马上就要和娱乐公司签约了，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植物人？”韩震洪失声痛哭。

　　好友

　　九小时民警未破门

　　据韩回忆，他来北京后，女儿的好友刘然向其讲述了韩萱的遭遇。

　　按刘然的说法，3月1日凌晨，韩萱与罗惊从朋友处离开回家洗澡，此后，刘然因与她们联系不上，赶至两人住处后叫门不开，在3月2日凌晨零时37分报警求助。警察来后并没有破门救人，将刘然带走调查。

　　九个小时后，在警方的联系下，与韩萱一墙之隔的邻居用钥匙打开房门，发现两个孩子中毒昏迷。

　　此后，经医院抢救，两名少女的生命得以挽救。但他们却被告知，这两个孩子因延误了抢救时间，目前按其病情发展方向最好的结果就是植物人。

　　罗惊的父亲认为，如果警察能够敲一敲邻居的门，而不是带走报警人，如果警察能够破门而入，而不是等到天亮以后再去寻找房东，那么悲剧完全可以避免。

　　警方

　　办案程序完全合法

　　4月10日，记者发函至北京市公安局宣传处询问此事，一位王姓警官表示，他需向领导汇报后方能答复此事，然而截至发稿时，记者尚未收到回复。

　　“我们对你们二个孩子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经调查可证实我们的民警在处理此事时是完全依法办案的。”4月11日，潘家园派出所一王姓所长对韩萱与罗惊的父亲说。

　　他表示，警察当时不破门是因为，第一、当时报警人是求助报警，并不是刑事报警。

　　第二、在没有找到房东的前提下，按照程序警察不能私自破门。至于警察为何不走访邻居，王解释为，因夜深害怕扰民。

　　王所长在交谈中表示，警方当时并不是没有作相关工作，而是采取了很多办法去联系房东，但无奈晚上小区值班的工作人员并不知情，所以只好等到有人上班后才能联系到房东。

　　王所长坚称，虽然当时报警人称屋内有人煤气中毒，但是并没有人确定无疑屋内就是有人，所以按照程序警察决不可以破门，目前虽然有后果发生，但警察办案时程序的合法性毋庸置疑。

　　■事发过程

　　第二道门挡住营救脚步

　　两人好友曾拽开防盗门，但未能再继续

　　松榆东里小区22号楼506室，两名女孩煤气中毒的发生地，外层铁质防盗门撕裂的痕迹清晰可见。韩萱的朋友邓晖说，为了救韩萱与罗惊，他和朋友们生生拽开了第一道铁门，但第二道更为坚固的铁门，以及警察的警告，阻止了营救的步伐。

　　屋内电话响无人接听

　　最初来到韩萱、罗惊门前的是他们的朋友刘然。据其回忆，3月1日凌晨他在好友刘衡丽处得知，罗惊、韩萱两人正与她一起吃饭，此后，罗、韩双双回家洗澡，但是他1日下午1点左右，开始给韩萱与罗惊两人轮番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至当日晚22时，刘然联想到两人的住处有一台老式煤气热水器，进而怀疑可能是煤气中毒。

　　待他赶至韩萱住处，拨打住宅电话后，虽然有铃声从屋内传出，但无人回应。

　　鉴于以上情况，3月2日凌晨零时37分，刘然报警，最开始来的是潘家园派出所一薛姓警察。警察来后，由于他无法证实自己与韩、罗两人的关系，加之警察在门口并没有闻到屋内传出来的煤气味，警察并没有相信。

　　为了证明事情的可信性，刘然连续找来韩、罗两人其他的好友邓辉、刘衡丽、卫森等人。

　　多次建议破门被拒

　　“我曾建议警察破门，但遭到拒绝，理由是违反程序上的规定。”刘然说，因找不到房东，薛警官叫来了管片民警宋警官，两人商议后表示，由于找不到房东，因此只能等到居委会有人上班后再联系房东。

　　据刘然进一步回忆，当时他多次建议警察敲一敲韩萱邻居的门，这样既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可以看看房东有无可能将钥匙放在邻居那里，以备不时之需。

　　此建议提出后，现场警察问他，邻居凶不凶，他当时回答，“还行，就是平时我们玩的时候如果声音大，邻居就会敲墙。”警察闻后声称，“那就算了”，并将她带到派出所作笔录。

　　合力打开第一道门

　　这段时间内，邓辉、刘衡丽、卫森等四人留在门口，决定破门而入。“我们求助了警察、开锁公司，都被拒绝了，实在没办法才冒险这样做。”

　　邓辉说，四人合力将防盗门打开，但是第二道锁更为坚固，加上此前警察曾表示过破门要负法律责任，四人不敢再继续。

　　“因为得不到应有的帮助，我只好彻夜守在韩萱家门前。”刘然说，作过笔录之后，他返回了韩萱家门口，此时其他朋友在破门受阻后，情绪很沮丧。众人商议后决定，留下刘然一人守候，其他人回家休息。

　　邻居开门发现二女中毒

　　2日早8点左右，守在门外的刘然接到了宋警官的电话，当时宋说，房东联系上了，并且进了屋子，屋内没有看见他的朋友，如果今后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他。

　　刘然听后当即声称，这个说法不可信，并坚持要求和房东对话，此后一小时内房东来电话表示，没有去过韩萱家。又过了数分钟，房东再次来电话称，两人已出事。

　　与韩萱家一墙之隔的邻居周先生称，2日早上9点多，他突然接到韩萱房东的电话，韩萱的房东在电话里告诉他，赶紧去隔壁看看，因为警察找人找不到了，两个姑娘可能出事了。

　　因此前房东曾将钥匙留在他这里，所以他就前去开门查看，看门后他发现屋内的韩萱、罗惊两人中毒倒在床上，与此同时室内的热水器仍开着。

　　■病情进展

　　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

　　据《民主与法制时报》报道，对罗惊、韩萱病情，健宫医院急救中心医师表示，成为植物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健宫医院急救中心医师田峰将两人送来急诊时的病情描述为“深度昏迷、大脑已经有重度损伤，说明是严重的一氧化碳中毒。”

　　如果提早一些，会是什么样的状况？9小时时间，是不是决定性的？

　　对此，健宫医院肖医师回答：“时间影响肯定很大，在煤气环境里呆的时间越长，越不可逆转，脱离环境越早肯定越好。治疗的第一条就是脱离环境，这是最首要的措施。”

　　田医师则回答：“差一两个小时都不一样，何况差9个小时。9个小时，可能就是生跟死的差别。”

　　■专家意见

　　执法过分小心反映制度弱点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杨建顺表示，警察在此案中并没有行政不作为，而是作为不适当，并且存在判断上的错误。

　　对于没有询问邻居这点，警察的做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警察执法时小心谨慎，也反映出了我们制度的弱点。对扰民、擅闯私人住宅，警察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按照《人民警察法》规定当人民财产、人身受侵犯和威胁时，警察应该立即救助。如果是办理案件的话，街坊邻居都应该询问的。警察执法判断不当，认为邻居挺凶或是邻里间来往不频繁，这些因素导致了警察对案情判断错误，警察在当时不能确定两个女孩是否处于危险之中，在不确定的情形下，要求警察作出确定的行为，这样的要求也是太高了。

　　本版采写：记者 崔木杨 展明辉 实习生 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