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扩招的“七年之痒”：还贷还得我都成了杨白劳

　　■新快报记者 陈文

　　大学扩招的“七年之痒”之助贷2

　　深读指引

　　有人将贫困学生申请助学贷款难归结为违约严重造成风险影响银行的积极性，甚至有些银行因此以成绩好坏决定贷款。但调查显示广州地区学生的还贷情况良好，银行方面表示满意。反而是国内助贷条件苛刻造成学生还贷负担沉重，则更值得政府与社会关注。

　　成绩不及格不给贷款

　　不久前，有些银行方面出了一招，就是要看学生的成绩，如果有一门不及格，那么说明你学习不好，就业就会受影响，就业受影响那么就可能还不上钱，还不上钱银行可就亏大了。所以，借钱给这样的学生，两个字———没门!

　　华南农业大学的一位老师指出，这样一棍子把学生打扁的做法既不科学，也失去了助学贷款的本义。贷款是为了学生更好地完成学业，不是选优秀学生，奖励学生我们有奖学金。

　　姜峰是华南农业大学学生处勤工助学的负责老师，他说，刚才有个学生来我这，低着头一言不发。很多贫困大学生由于来自偏远地区，交往能力有一定限制，加上生活学习上的压力，心理负担很重。还有学习基础差一些，可能会造成个别功课没过关。我特别能够理解，又要学习，又要勤工俭学，不容易，要从各个方面关心鼓励他们。

　　最怕学生跳楼，得绝症

　　广州大学学生处副处长李暖均说：“比如英语，偏远地区的学生确实条件没有大城市的好，这些贫困学生在这些方面差一点也可以理解，他们的顽强毅力是很多城市学生没有的。从我们的经验来看，他们完全可以改变。当然，银行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华南师范大学学生处冼处长认为，银行的做法完全可以理解，这样可以鼓励学生努力学习。当然，我们也寻找各种途径帮助学生，不要让他们有太多的心理负担，让每个应该得到帮助的学生得到帮助。我现在最怕的是学生想不开，一是跳楼，二是得绝症。

　　银行：确有以成绩好坏为标准

　　程明高博士说，这样确实不妥当。因为国家助学贷款不是奖学金，它的本义是解决学生的学习经费问题，不应该以学生的成绩一时的好坏作为贷款与否的标准。工商下属单位也许存在这样的现象，但不会把贷款的大门对这些学生关闭。

　　图：不少贫困生须通过勤工俭学还钱。

　　还清贷款才能拿毕业证

　　翻阅国家助学贷款文件的规定，毕业生要在毕业后四年内还清本息。采访中有学校部门负责人说，现在改成6年。不过我们还没看到相关文件，但我们可以简单算一算：

　　如果一个学生四年贷款3万元，还贷期限为6年。

　　1.利息部分：每年要支付利息1863元，6年合计为11178元，免除50％，还要支付5589元。

　　2.本金部分：对于刚毕业的学生来说，毕业后6年还清本息，一年负担5000元。如果期限为4年的话，则每年的债务负担将近9000元，这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很多大学生异地求学，异地工作，毕业后还需负担房租、交通、通讯等费用，况且刚刚参加工作，工作经验缺乏，收入水平不可能很高，很难想象他们可以用4年的时间还清这些贷款。

　　是学生违约还是银行不想贷？

　　银行方面的有些人士认为，国家助学贷款难以实施的原因在于，贷款的风险无人承担，仅这一点就足足困扰了银行5年，而各高校身处其中也勉为其难。由于贷款学生违约率过高、“成本高、风险大是银行不愿发放助学贷款的主要原因”。采访中，我们不止一次地听到这样的说法。我们为此采访了有关银行。

　　广东工行：不良贷款率广州0.74%，广东0.79%

　　工商银行广东分行是广东最早开办助学贷款的银行，从2000年国家开办助学贷款以来，在广东累计发放了贷款近3亿元，资助学生3万多人。

　　2004年广东工行中标，成为广东省属高校的国家贷款银行。从2004年后，到2006年2月份，广东工商银行已为23500名学生提供贷款1亿6千5百70万元，仅广州市就占了1亿3百19万元，涉及学生13883人。

　　因为工商银行从2000年就开始为高校进行助学贷款服务，所以有些学生已经进入还款期。

　　程明高说，“华南师大的情况最好，本来我们以为师大的贫困学生多，可能违约的会多，但他们的情况最好，很少有学生不按时还款的；此外广州大学也不错。广州以外的学校可能问题多一些。”

　　广州大学学生处负责学生助学贷款工作的陈老师说，我们和银行的沟通不错，银行也很支持我们，加上我们勤工助学的力度不断加大，不少学生在毕业时就把钱还清了，还贷率达到了50%以上。其余部分学生相信也能及时还清贷款。

　　据统计，从广东工商银行2000年开展助学贷款业务后，全部助学贷款的不良率仅为0.74％，而广东仅为0.79%。

　　我们可以计算一下，到目前为止，广东工商银行国家助学贷款有3亿元，2004年以后贷款为1亿6千5百70万元，那么，2004年前贷款数目大概为1亿3千9百多万。

　　全部助学贷款的不良率为0.79%。至今：3亿×0.79%=2270000元。

　　我们看出这个数字并不大，而且并不是说学生绝对不还，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按时、按数额换上，但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又还上了。

　　违约不超11％银行就可盈利

　　原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分析道：“因为最早的助学贷款是2000年开始，按当时规定，是八年还款期。到2008年才算一个周期结束。到那时才会有一个较准确的判断。现在还不能说大学生不诚信。我不相信我们的大学生会是一个不讲诚信群体。即使有一点国家助学贷款形成了一些呆坏帐，天能塌下来吗？现在有些人过分强调这个问题，我说句难听话，恐怕是不想搞国家助学贷款的一个借口。”

　　工商银行广东分行提供的数据显示，以往学生的违约率为11％左右。但银行方面认为，银行说的违约率与大家日常的观念有所不同，并不是说学生一分钱也不还。

　　比如，某个学生进入还款期后，一般三个月没还，就算违约了，即便他第4个月还了。还有一种状况，就是这个月还了，而下个月却没按时还，尽管可能他过了两个月又补上了，也算有违约记录。这样累计起来，有违约记录的达到了11％。

　　银行方面也承认，只要不超过这个比例，银行还是有钱赚的，不会亏本，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小梁

　　毕业当月就必须开始还钱

　　小梁是来自广西的学生，学的是园艺专业，2001年入学，2005年7月毕业。但他却拿不到毕业证书，因为还有贷款没有还，学校只好暂时把毕业证扣留。

　　他拿出了当时的《国家助学贷款借款合同》，小梁的贷款18000元。还款期限是2005年7月到2009年的7月，也就是说，他7月份毕业当月就必须开始还钱。

　　“因为7月份刚毕业还没有工资，当时是借的钱还给银行的。拆了西墙补东墙吧。”小梁说。但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学校在毕业时没有发给他毕业证，而是要等到贷款都还清了才还给他。这让他很为难。“后来去了肇庆的一个果场，应该专业还对口，还当了一段时间部门经理，但信息闭塞，效益一般，待遇也不高，还款都有了困难。今年就回广州重新找工作。本来与一家挺有名的外资企业谈得挺好，但我一说我的文凭还在学校扣着呢，对方就说，那么希望下次有合作的机会。”

　　小刘

　　商业贷款利息自付

　　刘华也是2005年毕业。他幸运的是，毕业证没有被扣下，因为他借的是商业贷款，也就是说，利息全部由自己扛，但还贷的压力一直就笼罩着他。

　　他算了一笔账：上大学4年的学费、生活费全是靠商业贷款来的，共24000元。4年还清，每年本金要6000元，利息按6.1%算，前4年为5856元，每年1446多元。然后每年还要还剩下的本金和新的利息。

　　他说，“拿到手的钱，每月1800多元。房租要300元，水电费控制在100元以内，上班路费200元，通讯费尽量不超过100元。吃饭控制在500元左右，周末就吃两顿。生活用品控制在50元，主要是牙膏、洗衣粉、洗发水之类。全部已去掉了1250元，但他每月要还1083元。”

　　不得已，他又开始做家教，25到30元一个小时。晚上加班后经常不坐车，走五六站路回去。再不行，只好像条件好的同学借钱还贷。他最渴望的是过节，单位可以发一两百块钱。“最近我准备辞掉工作去上海，这里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家里是一点都帮不上。在学校还有组织，在这里只有银行追债。我都成了杨白劳了。”

　　姜峰说，去年中秋节，一个毕业不久的学生回来看他。学生说姜老师，我怎么感到比在学校还穷呀。在学校还有老师同学关心帮助。

　　助学贷款条件苛刻

　　国外：免息且还款期长 国内：按商业贷款操作

　　国外助学贷款多为5~20年的中长期贷款，大多数的还贷期在8~12年，而且基本没有利息。而中国政府则将所有贷款任务交给商业性银行操作，还款期限短，利息高，和商业贷款并无实质性区别。

　　国家助学贷款明确规定了它的市场化运作，即贷款按照市场行为操作。

　　利息：按照一般商业贷款的利率计算，现在是6.1%。

　　回报：有条件与高校协商签订合作协议，要求高校达到一定要求。除了统一规定的风险补偿金外，要求按贷款的数额的两到三倍，分一些业务给银行。比如，银行可以贷给学校1000万，希望学校能有2000万到3000万的存款等业务放到我们银行来，至少也要放1000万。

　　协助：高校要帮助银行审查学生的资格，帮助准备相关文件资料等。还有就是还款的跟踪协助等。

　　（金陵／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