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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临高县人民政府县长符永。”海南省临高县县长以这句话为开场白，一头扎进互联网论坛。尽管政府官员上网看时事，甚至在各网络论坛“潜水”早已不是新闻，但如此直愣愣公开身份毫无顾忌的，据知名网站天涯社区主编宋铮称，还是国内网络公共论坛 BBS 史上的第一人。这位上网聊天不穿“马甲”的县长，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官民互动氛围。这人真是县长？3月8日，网名 ID 为“符永”的网友闯进天涯社区“海南一家”的临高版，以“欢迎各位网友给临高县政府提意见和建议”为标题，发贴宣称自己是县长，并 表示“很高兴能够和关心与支持临高开发建设的各界人士结成网友，今后，我将经常登陆本站和各位网友交流，欢迎大家给我和我的政府提出意见和建议”。人气并不旺、点击率偏低的临高版内，最先看到这个帖子的几十位网友一片惊愕。“是不是真的县长？”或许正因半信半疑，几乎无人冲“符永”扔“板砖”。“符永”紧接着公开了手机号码，并说：“手机随时可打，我已备足电池。”还是众说纷纭。有人直言不信，有人表示欢迎，有人斥其作秀，有人二话不说真提起意见来。天涯社区海南版块工作人员立即启动对“符永”真实身份的调查。查证工作非常简单。早在2005年12月底，在临高县委书记江华安倡议下，江华安本人和县长符永的手机号码就已通过县电视台公之于众。要查证“符永”身份，只需拨打“真县长”符永的手机或致电县政府办公室核对即可。同时，网友们也展开自发调查。ID“淼淼秋水”记述了如下过程：我很冒昧地打电话给网上名为“符永”的人。谈了几句之后，他说在忙，一会再给我复电话。后来，他给我回了电话，说刚才在开会，又谈了一会。调查只用了两天时间。3月10日，临高版斑竹西红用红体字在符永的帖子后加注：ID符永，是真实的身份，我们已向临高县政府工作的朋友及县长秘书证实了，网上留的手机也是真实的，希望大家真诚提建议，文明聊天，多谢合作！但网友关于县长符永身世的猜测接踵而至。ID“日出西山之巅”从“符氏家谱”里考证：符永出生在古和村，父母农民，曾在临高薄厚镇当镇长，有人举报有贪污嫌疑。此说法立即被更多的网友否定。有人指出，县长符永曾任职海南省澄迈县，去年才调到临高。“日出西山之巅”所说，纯属张冠李戴。符永对记者的解释是：他1959年出生于海南文昌市，父亲曾是全国首批劳模，母亲则是全国首批三八红旗手，多年从事酒店经营。他曾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并立二等战功。转业到海南省澄迈县后，从县委常委、县长助理、政法委书记做到副县长，2005年7月，当选临高县县长。作为网络后辈的县长“符永，公夫爷只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网友看待，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县长不县长，因为我不靠县长吃饭。”ID“公夫”在一个帖子里道出他对网民符永的态度。这也正是大部分人对待在虚拟世界里游荡的县长符永的姿态。除了“县长”，网友们对他的称呼五花八门：ID符永，符永，符先生和永哥。而符永对待网友的态度，也显现出一种网络江湖后辈的谦卑。由于到临高县上任不久，符永现在仍和司机一起住在县政府招待所的一间套房内。卧室桌上就摆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墙上贴着五笔打字法对照表。符永下过狠工夫背对照表，但时至今日，打字速度仍慢。心急的网友等不到符永回帖时，常有“不能持之以恒”、帖子“成了太监帖”的抱怨。符永不得不老实承认：工作太忙，只能在夜里12点以后看1个多小时帖，并且打字很慢。符永回答网友问题时不爱跟帖、只开新帖的方式也暴露出他的网上经验不足，这一点曾遭到网友们的嘲笑和“教训”。“淼淼秋水”有次就不耐烦地“呵斥”县长：“为了版面需要，县长大人，请你少开点儿帖好不？没必要总是开新帖！！或者你现在才刚开始玩BBS，不懂。网上有网上的规则。”“谢谢指点！”在以后的回复中，符永学会了跟帖。ID“公夫”跑出来为符永辩解：“符永ID是新网友，他的热情和纯真我们应该以宽厚的胸怀来接纳，慢慢地他就融入虚拟的网络社会了。临高版的朋友要多体谅符永ID对电脑网络的幼儿懵懂期。”3月10日，符永在论坛向网友求助，希望能帮他开设一个“县长信箱”。网友们以为他想申请一个电子信箱，自己不会，找网友帮忙。顿时，论坛里乱做一团。网友们一边嘲笑县长竟然还不懂申请邮箱，一边各尽其能。有人为符永详细列出申请电子信箱的步骤，并留下电话号码以备他咨询；还有人干脆用符永名字帮他申请了信箱。直到ID临高灯塔提出“县长的意思是开个‘县长专帖’吧？”符永才如释重负地说：“对！我的意思就是开个县长专帖或县长热线。”同日，“县长互动”栏目开启。所有符永发的帖，都归入该栏目。作为一县之长，符永在网络上真正体会到了和县里人的平等交流。从不信任到信任，从不理解到理解，符永渐渐感到了作为“后辈”的自己被接纳后的温暖，也觉得在那里交到了朋友。“和我面对面沟通的人，会牢记我是县长。但在网络上，没有隔阂，没有拘泥，有人叫我兄弟、大哥，有人直呼我名，这种零距离的接触，能更真实地听到他们的声音。”实名非从今始3月16日下午，天涯社区把符永的第一个实名帖放到了整个社区的头条。县长符永，瞬间被从观众有限的临高版直接拉出来面向全国。3月17日，符永接受了天涯社区访谈，知名度愈发大增。省外一些媒体也开始报道。符永的帖子，从原先的几百点击量，立即飚升到数万，跟帖数百。天涯社区海南版，也跟着人气暴涨。《海南日报》于3月20日发表题为《欢迎县长如此“作秀”》，对符永的行为给予了充分肯定。新浪名人博客也向符永发出邀请：“博客频道作为致力推荐最广泛最前沿思想的网络阵地，缺少了符县长这样的时代浪潮娇子，始终是不完整的。”迅速地，符永成了网络名人、明星官员。出名，让符永感到非常意外和压力重重。争议之下，面对上级官员和群众，符永觉着担子重了。他有些委屈地说：“这又不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名字上网！”一切还要从临高县的现状说起。临高县拥有长达71公里的海岸线，也拥有海南省最多的渔船。但据人民网报道，在2004年度海南省20个市县 单位 的GDP排名 含农垦 中，临高县仅列第九。用符永的话说，就是“经济欠发达地区”。今年2月20日，临高县原县委书记吴光华因索贿、受贿被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3年。吴光华还卖官鬻爵。尽管符永否认自己和现任县委书记江华安主张的“透明政府”是为了一改临高县党委、政府的不良印象，但从网民的反映看，江华安和符永的口碑甚好，大家对新一届政府的信心十足，与过去提起临高就骂的情形大不相同。为团结省外的临高老乡，去年8月，江华安和符永到广州参加了广东地区临高同乡会座谈。符永在会上发誓，要在5年内让临高人均年收入达到4000元。也在那次会上，他初次知道珠三角地区的临高人建立了一个“临高人网”。回到临高后，符永开始用真名登陆“临高人网”，听取建议，寻找人才，传递信息。在“临高人网”的实名登陆，让符永尝到了甜头。也由于“临高人网”的影响力仅限于珠三角地区的临高人，部分网友已和符永谋过面，ID符永的存在并未引起争议。当后来看到天涯社区的临高版时，符永自然而然地“故伎重施”。他再三强调，这一决定也得到了书记江华安的支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网友“热血丰碑”最先跳出来给符永“泼冷水”，他认为县长上网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会被网络上良莠不齐的语言、错综复杂的观点搞昏头。已被符永认为是“好朋友”的ID“公夫”也劝符永，“网络是虚拟的，水有时也很浑浊，其实你大可不必上来这里趟浑水”。这两个帖子让符永印象深刻，但他不愿意放弃网络。去年7月6日上午，符永就任临高县县长。下午，因土地纠纷群众状告政府，他被迫亮相公堂。“我当时就想，这样最好，政府和群众面对面，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问题。”接受记者采访时，符永不断提及，是县委书记江华安在带动着现届政府着力和群众面对面地努力。天涯临高版上的“县长互动”，只是这种对话的形式之一。但不是所有人都对和符永的网络交流信心十足。有网友发话：“至少在咱们临高，从来还不曾出现过一个让老百姓爱戴的‘官人’。临高人民的生活还不曾因哪一个‘官人’的出现而改变过。是骡子是马，还得遛一遛。”符永是很认真地在遛着。譬如，网友要求公开县教育基金会运作状况，符永就在论坛中发布了临高县教育基金会财务管理办法、章程和机构组成。譬如，网友提出教育资源缺乏，符永表示，县委、县政府将于近期公开招聘100名教师，并投入5000万元，全面消灭学校危房；启动“一元钱”捐助活动并已接受捐助200多万元，将用于扶助贫困孩子。譬如，网友指责临高县治安混乱，吸毒和“双抢” 注：抢劫、抢夺 严重，3月19日下午，县委书记江华安组织政府领导和政法机关领导专门研究了维护社会治安问题，决定从今年开始每年拿出100万元作为禁毒经费。在符永带动下，临高县教育部门也在网上行动起来。3月9日，临高县教育局长的电子信箱出现在临高版。发帖人称：“您对我县的教育发展有何意见或建议，把您宝贵的计谋和建议发送到局长电子邮箱。”“我也不傻，当然知道不是所有建议都是好建议，不是所有问题都是真问题。”符永笑言，“网友劝我不要上网的担心没必要。”但他也坚拒了网友希望他能担任“县长互动”版主的建议，“这主要是时间问题？”电子政务尚过早赞许声中，除了表达对临高拥有这样一位开明县长的欣慰之情外，也有网友把符永的网络行为上升到“民主进步”和“电子政务”的高度。符永自己不曾这么想过。上网征询意见，在符永看来，不是真正的电子政务。“我用实名上网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增加一种听取百姓意见的渠道。”符永解释，“上网绝不是惟一的形式，但是新的形式。过去了解民情民意，无非是通过座谈会、下乡村，和百姓面对面。很多时候，老百姓还可能有顾虑，该说的也不敢说，比如写举报信，都只敢署名‘一批干部’。”符永在部队的时候，曾负责经营部队实业，也算是生意人出身。他觉得实名上网征求意见太合算了，明察暗访发现问题要花很多时间。通过互联网，大家迅速地把问题提出来，我先知道个情况，再去了解，省时省事。再者，群众通过网络向我反映问题，也省得他们天天到县政府来找我哭诉，既提高了工作效率，也省了大家的时间。”虽然有网友善意地建议他“潜水”聆听意见，不必暴露自己，但符永坚持认为，此事不表明身份不可为。虚拟名字后面都是真人成了名人后，符永被更多的眼睛盯着。他知道，挨骂的机会增加了。不及时回帖要被骂作秀，解决不了问题也要被骂作秀，解决得不好还是会被骂作秀。骂得多了，符永自然就想开了。“骂就骂吧，”他说，“骂不是因为网络。即使没有网络，老百姓对我不满意，照样骂我，我还没机会解释。现在起码我可以和他们沟通，沟通好了，他们也许就不骂了。”自从身份确认后，符永的手机从未接到过骚扰电话，论坛里也没有无理谩骂者出现。天涯社区海南版编辑苏文贞承认，网友们如此温和地对待符永让她有些意外。论坛，已长期被人们理解为宣泄情绪的地方，很多时候那情绪宣泄得不受控制。但临高版里，网友们郑重其事严肃对待。符永想，也许是自己的实名，换来了网友的真心诚意。天涯社区责任编辑“大雪封山”不由得联想起今年初，网友义愤在天涯社区发帖，反映西安市的学生春运期间买票难回不了家一事。西安市长孙清云看到帖子后，指示相关部门迅速解决了问题。当表扬孙清云的帖子出现在天涯社区时，天涯编辑们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版砖”横飞，80％以上的帖都在褒扬和鼓励。天涯社区湖南版总编辑胡彬感慨：“原来网友并不都反感官员，是好官员，人人都拥护。所谓和谐社会，应当如此。”符永也是如此理解他和网友的关系。“毕竟，每个虚拟的名字后面，代表的还是一个真实的人。”符永说。 由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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