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国家奖学金

　　□薛涌

　　各个国家的历史经验表明，教育是减缓贫富分化的最好手段。扶助弱势阶层获得公平的教育机会，是政府责无旁贷的责任。遗憾的是，最近二十多年，中国经济高度增长，国力大增，政府不断加大对大学的投资。然而我注意到，我们这样一个大国，还未建立国家奖学金。这方面，外国可参考的例子之一是美国的做法。

　　众所周知，美国的高等教育体系，是最市场化，政府扮演的角色最小的。但是，就在这一“政府放手不管”的体制下，政府还是直接给学生提供大量的经济资助。比如联邦政府最大的一笔奖学金PellGrants，总金额超过126亿美元，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每人可以获得4000美元出头。这样，仅此一项奖学金，每年就资助了300万学生。另外，联邦政府、州政府、私人机构还提供各种各样其他的奖学金、贷款，总金额1220亿美元多。学生可以把获得的各种奖学金凑在一起，基本能够支付教育费用。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大学虽然学费世界最高、但有志者几乎人人上得起的原因。

　　如果中国每年能够拿出100个亿，以每人1万元的标准，这样就可以资助100万个低收入家庭的学生。另外，各省政府也应该拿出适当经费，资助本省的低收入家庭。这样，各种奖学金凑在一起，一个贫困生基本就可以应付上大学所带来的经济负担。

　　那么，这100个亿从哪里来？很简单，从政府给各大学的财政拨款中扣除，政府并不需要为此增加财政开支。学生拿这些奖学金缴纳学费和其他教育费用，大部分还是会花在大学里。大学没有哭穷的理由。

　　有人也许会说：国家削减了对大学的直接财政拨款，大学自然会猛涨学费。最后学生的一笔1万元的奖学金也顶不了学费，还得自己追加许多钱，到头来还是上不起学。

　　这种担心当然有道理。但是，我们并非没有办法防止这种局面的出现。首先，目前教育部正在评估培养学生的教育成本。结果出来后，要根据标准的教育成本，限制所有接受国家财政拨款的大学超标准收费。

　　不过，最有效的手段是靠市场。政府一方面要鼓励民办大学的发展，一方面逐渐加大国家奖学金的金额、减少对大学的直接拨款。比如，经过三五年渐进的改革，一个低收入家庭的学生可以拿到2万甚至3万元的奖学金，而大学基本丧失了国家的直接财政拨款。这时，大学是否会把学费涨到5万来维持自己的财政平衡呢？这不可能。因为在这种条件下，许多民办大学会涌现出来。这些民办大学，如果收2万元的学费，一个1000人的学校的学费收入就会达2000万。教授平均年薪10万元，雇50个教授把师生比率维持在1比20，师资的开支也不过500万。另外还有1500万支付其他费用。赢利已经绰绰有余。这样办出来的学校，恐怕比我们现有的大学更有质量。而且大量民间资本会涌向高等教育。民办学校一多，市场竞争就会像当年的彩电削价战一样，逼着各学校压低学费，使学生用奖学金缴纳了学费之后，还有几千元的剩余作为生活费。那时即使有哪个大学敢要5万元的学费，也不会有太多学生去。没有学生，学校就会破产。

　　设立这种国家奖学金，是我所建议的大学教育券改革的第一步。所谓教育券，就是国家把对高等教育的拨款用教育券的形式直接交给通过高考的学生，同时切断对大学的直接财政拨款。这样，各大学必须在市场上竞争，比谁提供的教育更物美价廉。学生拿到教育券，可以同时报考几个大学，选一个质量最好、价格最合理的学校上。这样，学校必须通过吸引来学生而获得教育经费。谁也不敢搞什么天价教育，更不敢乱收费。而且，学校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高教育质量、帮助毕业生求职方面，否则无法吸引考生。这样的改革，最终会使我们走出大学质量又低又上不起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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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系萨福克大学历史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