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钢琴家赚钱养外婆”

　　8岁聋孩凭着勤奋和坚毅成为德国舒曼杯钢琴大赛首位残疾人选手

　　“要当钢琴家赚钱养外婆”

　　本报讯(记者／张玮)本报4月15日报道了“深圳8岁聋孩徐梦琪即将赴德参加4年一届的舒曼杯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的消息，引起较大的反响。昨日，记者来到小梦琪家中，对

　　发高烧治疗不当致失聪

　　“4岁多时，我才知道她是个聋孩，当时非常痛苦，我想有一天我不在了，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后来我想起了同是聋人但奏出非凡曲子的贝多芬……”

　　梦琪打小就被外婆王正华带在身边，起初外婆并不知道小梦琪是个聋儿，只觉得是“开口晚”。“3岁时，我送她去幼儿园才10天，园长就说‘您这个孩子可能是个哑巴’，我一听就着急了，马上带她上医院检查，但医生说‘还看不出来’，于是我对园长说‘我有信心让她说话’。”曾经是上海市优秀教师，后来到深圳工作的王正华打那时起就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在家教小梦琪说话。

　　“很艰难，有时一个字教了十几遍，她说出来的仍是难以辨认的囫囵音，我只有每天无数次地让她看口型，一个字、一个词，再一个个句子地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王正华不懈努力下，一年半后，小梦琪终于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说话了，然而刚刚舒了一口气的王正华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后来更沉重的打击。

　　“上到幼儿园中班，有天我从厨房出来，突然发现她把耳朵贴在电视屏幕上，她对我说‘阿婆，这里面很好听’。后来到医院一测，‘神经性耳聋’……”王正华在回忆中抽泣起来。原来活泼可爱的小梦琪在2岁时发高烧，因治疗不当导致双耳失聪，而此前王正华教她说话时，聪明的小梦琪完全是看口型学会的。

　　“当时医生说这个病目前中国治不好，只有等大了戴助听器，美国可能可以治疗。”当时的王正华非常痛苦，她一宿一宿地以泪洗面，三天三夜没合眼：“她一定要有一技之长才能生存，我当时就想到了音乐巨人贝多芬，他也是聋人，但他能弹出动听的曲子，小梦琪是不是也可以走这条路？我不奢望今后她能成为钢琴家，成为钢琴老师也好啊。”

　　第四天，王正华告诉小梦琪，“阿婆没有能力去美国，你只有学会弹好钢琴才能去美国治耳朵……”此后，这成为小梦琪学琴的信念：“我要成为钢琴家，要弹到国外去，要赚钱养外婆，还要治耳朵……”

　　手指磨破流血坚持参赛

　　“这个孩子很懂事，她每天至少练琴3个小时，弹不好琴就责备自己，饭也不吃，比赛前练到手指流血，要包着创口贴上场……，但是所有比赛我都不让评委知道她是聋儿，我要让她比实力！”

　　由于听力障碍，小梦琪的学琴路走得异常艰辛。在进入钢琴启蒙班时，戴助听器听课的小梦琪总是比别人慢半拍，老师稍微讲快点，她就只能听到半句话，所幸的是，小梦琪是勤奋而坚毅的孩子。“她每天至少练琴3个小时，弹不好琴就责备自己，打自己的手或者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有次要吃饭了，她就是不出来，我只听到里面有抽泣声和钢琴声，我觉得这个孩子太苦了也坐在外面哭起来，这时她总会轻轻对我说‘阿婆，你不要哭，我哭是因为我脑子太笨了，老是弹不好琴……’”

　　天道酬勤，学琴10个月后，小梦琪参加了全国钢琴考级，竟一鸣惊人。“优秀等级很难考，有时只有几个人通过，有时一个都没有。”考级当日，原本就被查出大脑右动脉硬化、容易缺氧的王正华身体很不好，白血球远低于正常人，但她坚持到现场为小梦琪鼓气。“我不愿意让人知道她耳朵不好，于是跟她说考完之后以击掌手势碰头。但后来，她反而向我挥手，叫我进去，原来评定等级的老师要我们参加当晚的演出，小梦琪成为深圳市500多个小朋友中惟一一个获得‘优秀’的孩子。”这次经历在精神上给予王正华极大的鼓舞：“因为当时没有人知道她是聋孩，她完全靠实力获得这个成绩，这坚定了我让她学琴的想法。”

　　此后，小梦琪更加刻苦，每次弹琴弹到屁股发麻，看到外婆心疼时，她还安慰道“阿婆，孔祥东一天要弹7个小时，汗流到地板上，屁股都坐到生疮了，而且石老师(梦琪现任钢琴教师)也说‘现在没有玩，将来才会有出息！’”2004年7月和2005年8月，小梦琪分别参加广东省“琴星杯”第三届儿童钢琴大赛和深圳市首届青少年钢琴艺术大赛，为了练琴，她竟弹到手指的茧子都磨破了，以致指尖流血。“我跟她商量‘要不不要参加了’，她一听就着急了‘怎么可以放弃呢？阿婆，怎么可以放弃呢？’最后是手指头包着创口贴上场的。”

　　而在参加香港举办的艺术之星选拔赛时，小梦琪更是受到了著名音乐家刘诗昆的肯定。“他听了梦琪的演奏后，竖起了大拇指，跟我说‘阿婆，一定要好好地培养，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舒曼杯破例让外婆陪同参赛

　　“她不能离开我，但舒曼杯举办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家长陪同参赛的先例，我快急死了，能去国外演出是她的梦……经残联等多方帮助，一个国际大赛竟为我们破例，我太感谢了……”

　　两年时间，小梦琪的琴技飞速提高。去年10月，小梦琪在舒曼杯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亚太地区决赛中出色的表演再次艺惊四座。一举夺得最小年龄组冠军，成为16个冠军中唯一获得在场所有德国评委满分通过的选手，并取得该赛在德国的决赛资格。

　　而获奖还没让小梦琪和王正华高兴多久，一个新难题又摆上台面——根据比赛要求，舒曼杯举办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家长陪同参赛的先例，如果王正华要陪同前往，小梦琪就不能参加决赛！“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跟我哭闹起来，说‘一定要参赛’！2月8日，梦琪突然在晕倒，医生跟我说‘主要是精神压力太大’……”王正华哽咽地说。

　　2月20日是报名最后期限，然而19日小梦琪还没有接到组委会的参赛通知。“直到21日，参赛通知终于来了！”王正华说由于被小梦琪感动，市残联和中德商会的倪穗礼会长均努力为其奔走，倪会长在德国多方协调，向组委会详细说明了我们的实际困难，最终破例同意王正华全程陪同小梦琪参赛。

　　就这样，8岁聋儿徐梦琪成为德国舒曼杯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首位残疾人选手，一如她说的“我要为残疾人、为深圳、为国家争光”一样。后天她将踏上前往德国参赛的征程。

　　记者手记

　　爱的名单

　　“董群老师、焦晓瑜老师、贺老师、石明礼老师、尤大淳老师、易芸老师；残联的高理事、董兰芝小姐，中德商会的倪穗礼会长……”在接受采访时，王正华始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这些名字，皆因这是“一路以来关爱过她们的人”。“还有张阿姨！”活跃的、完全看不出有失聪痛苦的小梦琪也指着坐在她旁边的我调皮地插嘴。

　　我冲着祖孙俩一笑，眼里却忍不住溢出晶莹的泪花。这是一对经历过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苦难、走过一段艰辛路的“阿婆”和“囡囡”。在他们窄小的客厅里，有两样东西凑巧地同时摆在一个玻璃立柜中，并形成鲜明对比：一排是小梦琪的奖状、奖杯，另一排是王正华的药。尽管回忆往事时，这位面带憔悴但看得出年轻时气质出众的老人多次落泪，声音发颤，但她却告诉我目前心中最大的压力是：“这么多人关爱我们，我们没有东西回馈给大家啊，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我只想对老人说，您已经用自己超乎寻常的辛苦和心血为深圳培养了一个值得骄傲的孩子，激起了又一串浸着爱的名单，这足够了！

　　图：

　　外婆为小梦琪的成长，付出超乎寻常的心血。丁玎摄

　　小梦琪凭着坚毅和勤奋，获得赴德参赛的资格。丁玎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