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借我一双慧眼吧——看川大学术造假事件

　　本周最为沸沸扬扬的新闻，莫过于四川大学连续召开新闻发布会，回应、撇清该校两位教授被指学术造假事件。此前我并不太在意，因为争执的焦点过于专业化，在我这样的外行看来，犹如雾中观花。

　　川大副校长、中科院院士魏于全教授和川大教授丘小庆自去年底以来，相继被指论文造假。这两起事端，最先是被自诩贯以揭露学术造假的网站“新语丝”曝出，很具震撼力

　　我得坦承，读完《人民日报》“揭开迷雾”的报道，随即再看了新闻发布会上宣布魏、丘两教授清白的回应和结论，我感到仍然未能被释惑。同时我还郁闷地发现，不论是学术观点之争还是学术造假，都有一个关键词：学术。这不仅仅成为学术外行们欲对此作道德评判时难以逾越的障碍，也起到了告诫媒体不要“用新闻炒作的办法误导社会公众和舆论”的作用。我相信，涉及生物医学的学术问题和争论，绝大多数读者可能同我一样，不懂也无法评判。另一方面，诚如《人民日报》“编者按”所言，新闻媒体很难也无权对是否“论文造假”作出最终的评价。既然如此，我们还能关注什么呢？

　　说到这里，不禁想起那曲“雾里看花”的唱词：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其实我知道，欲借慧眼谈何容易？再说，如果一句流行歌的唱词能解此惑，那就不是现代生物医学领域的学术问题，简直就成了“小儿科”。“小儿科”似的思维方式，更易将人引入歧途，辨识能力在很容易有大的偏差乃至丧失殆尽。譬如对于价值百元的礼物是否很重，就会有不同的解读。在很多人看来，公开举报他人学术造假的西安交大教授司履生老先生很显迂腐，竟然认为，远从成都前去拜访的魏于全教授专门为他买土特产，“这些礼物对我来说，的确觉得太重”。网上就有人调侃说“司履生教授礼品清单一列出，全国学术界都震惊了”。魏于全教授对此也感到“说来可笑”，100元的礼物算哪门子大礼呀？可是我以为，这是一种推己及人的“小儿科”思维方式。我并非指责魏教授送礼不妥，这是人之常情。只是觉得，魏于全教授应该不难揣测出，作为上一辈知识分子的司履生老先生，定有君子之交谈如水的信念。在此，我擅自替魏于全教授揣测一次，司先生抱有这样一种不合时宜的信念，认为无端受人重礼不合他的常理，因此也是推己及人，把本可能是学术观点的不同视为学术道德问题？我认为，这尽管显得不合时宜，但若持这样的信念，学术腐败之风可能不至于如此滥觞？

　　对这类新闻宁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这样一种普遍的社会公众心态，我看事出有因。此时如此慎重其事召开新闻发布会，岂能不吸引公众眼球？不需讳言，商品交换原则在学术领域的滥觞，本是洁净之地竟成鲍鱼之肆。于是，教育乱收费，论文抄袭，成果造假，为评审、争夺科研经费，不惜拉关系、走后门，这类国内教育界、科技界不断被披露出的丑闻，使得公众舆论对当前学术风气和学术道德世风日下忧心忡忡，批评指责之声难免。诚然，公众不具备足够的专业知识对学术争执进行判断，但应该怀有这样的信念，希望看到大学成为神圣的学术圣殿，能够坚持严谨求实的科学态度，旗帜鲜明地反对学术腐败。

　　透过学术问题看实质的这一层面，大约不算雾里看花了吧？因此，对于争执双方的非学术表述，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能够读懂并且能够辨析。我很赞同川大新闻发言人的这一观点：“学术争议应该按照学术界处理学术争议的正常途径来解决”。我更赞同方舟子先生对此的说法，“学术的真假不可能在法庭上解决，而应该通过学术讨论、学术批评来辨析”。

　　这就是一双能将“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的科学慧眼。

　　因此，我很希望川大在17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因为丘教授被人指控学术造假就提出：“这次事件严重干扰了四川大学的正常工作秩序，给四川大学名誉造成了难以弥补的损失，我校将提出维权诉讼，追究法律责任”的说辞，仅是慧眼未开的看法。否则显得有失风范和水准，会使人产生理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