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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凶猛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20日09:15 南方新闻网

  “我活了60年了,没见到过像今年这么大的风沙。”张北的牧羊人武俊英这样说。张家口人在被问及时,几乎都是如此描绘今春的风沙。最近我国北方出现的大范围强浮尘天气让首都北京成为土黄色的城市,引发全社会对环境的焦虑。本报记者分赴沙尘侵害的几个地方,勾勒出几个片段,试图讲述,在本世纪初的一个春天,沙尘怎样改变人们的生活。

  宣化春光小镇毫无春机

  从K43次列车上跳下来,迎面而来的是躲闪不及的冷风,赶紧缩了脖子,另一股风卷了沙子劈头盖脸又袭来。车站工作人员用大衣裹了身子,两只眼睛架在衣领上面,一只手挥动着旗帜,他们似乎麻木了这样的天气。4月18日15时,在北京以北的京包线190公里处宣化小站下车的数十乘客,瞬间四散而去。

  宣化,一个被风沙肆虐得没有一点春天生机的北方小城,在穿越了八达岭、北京北部的山地之后,这里是沙尘暴的第一个袭击地。“已经很多天了,风沙好像没有消停的意思。”

  出租车司机刘师傅老家在北京东南的河北省大城县,“头几年还不习惯这里的风沙,经常被吹得走错路。”在宣化开车三年,经历了三个风沙季之后,刘开车不再走错路,但他迎接的风沙却越来越大而多了。

  下午的宣化城如同黄昏,路两侧的柳树已经发芽,可那点绿芽却沾满了黄沙,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水草。浓重的沙尘味道堵塞了鼻腔,想用力咳嗽,却又像被一双大手卡住了脖子,大脑立刻有些供血不足了。

  昏昏沉沉中,车子出了宣化城,一路慢慢爬着缓缓的坡。“一路北上都是这样的路,越往北走,地势越高,到了张家口,那是一个平地。”刘师傅说,宣化比北京以北的山地势都要高,风沙在这里经过后,必将顺势吹下去。

  宣化城的周边还有些树木,可出城之后,树木却越来越少了,绕过一座山后,竟然看不到一棵树木了。过一个叫春光的小镇,努力张大眼睛环顾四周,除了死气沉沉在风沙中的房屋之外,春光无处可觅。

  青边口,河北省宣化县东望山乡一个靠近战国长城的村庄,已经4月中旬了,青色却依然遥远。穿过无尽的黄沙,在狂风中摇曳的标语贴满了村庄靠街的屋墙,“植树造林、青山绿水”,终于在标语中见到了“青色”。李荣,45岁,植树17年,4600亩。“我小的时候,村庄四周都是森林,高大的白桦树可喜欢人了。”上世纪60年代,森林开始被砍伐,“有的卖了,有的被村民做了燃料。”到李荣1989年种下第一棵树时,森林只剩下了3000多亩。

  青边口,是“21世纪首都固沙防风水土保持区域”图上一个小小的点。4月18日,李荣指着村西的一片混沌,那里是他的“森林”,被吹了几个月的风沙遮挡了。“我活了40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像今年这么大的风沙。”他的脸孔在风沙中显得比45岁老了许多,“刮了几个月了,太阳一直是黄黄的”。下午4时,太阳像一盏夜间15千瓦时的灯泡挂在偏西的漫天尘埃中。

  李荣说,以前,他到过“南方”,看到那里青山绿水,比较了一下家乡,他很想把家乡变绿。他说的南方,其实是河北省省会石家庄。后来,李荣到了真正的南方,他参加在泰国举行的一个NGO组织管理培训,那里的美景再次使他震撼了。

  1990年,一场无名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青边口村四周的森林和灌木被彻底毁坏殆尽。“我去山上灭火,看着挺心疼的。”李荣已经开始在山上种树了,这时,他决心放弃在外面的生意,一心扑在种树上,他与乡政府签下了4600亩荒山的承包合同。“我想,如果每年我能种200亩,到60岁时,我就把这些荒山全部种上树了。”他的计划已经要提前完成了,头几年种下的树,已经成林,他又看到了童年时的“森林”,3000多亩存活的树木为青边口织了一道绿色屏障。

  这几年,青边口村总是会落下比邻村多的雨水,庄稼收成也高,青边口的小气候已经形成,李荣和村民将之归功于他造的“森林”,有了这功效,他更觉得他的“森林”是块宝贝。

  2000年12月14日,李荣,这位首都北部风沙带上,张家口市第一位承包荒山的种树人,经一位路过的北京教授介绍到了长城之内,他获得了当年的“福特汽车环保奖”,拿到了10万元奖金。之后,他多了伙伴,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市的一些志愿者每年都要成批来到青边口,一起绿化荒山。

  4月18日下午5时,李荣走出青边口,一阵沙尘正从他的头顶吹过,他皱了皱眉头:“还得种很多树啊!……”风把他的下半句话吹跑得远远散去了。

  坝上狂沙阻断了娘家路

  4月19日,张家口天气预报说,白天将有5-6级风,扬沙,最高温度12度,最低温度2度。一个难得的晴天,太阳出来了。西行、北上,7时50分,盘旋翻过6公里的山道之后,眼前豁然开朗,阔野一望无际,坝上草原出现在眼前。地势陡然上升了数百米,东望张家口,群山在脚下连绵不绝。张家口的坝上地区包括张北、尚义、康保、沽源4个县,与内蒙古自治区接壤,是内蒙古高原的一部分,也是东进的黄沙必经之地。在这里,发源于中蒙边境的风沙裹挟起坝上的沙石,借着地势,一路东下。

  “这里是第一道关口,西北来的风沙从这里刮下去,就好像一个巨人用大簸箕扬沙子。”正在狼窝沟执勤的一位张北县路政人员说:“这里到北京的直线距离不到200公里了,这边起风沙,几个小时内就到北京了。”这位工作人员说,坝上很少落下黄沙的。“风在这里停不下来,地势高,我们这里的沙子也被刮走了。”一位张家口的司机说,前一天夜里,他开车上街,碰上了“下沙子”。“那天没有风,沙子像下雨一样落在玻璃上,用雨刷刮,不顶用,后来车子就没法开了。”

  车上坝上之后,路边多了“京津风沙防护区”的牌子。8时,车过张北县城,天上的云多了,太阳被遮住了,远处起了风沙。9时,大东粱村在一片没有生机的荒滩上出现了,若隐若现。

  4月19日上午10时,张北县坝上草原终于有了一个久违的晴朗天气,武俊英从羊圈里赶出了他的6只羊,“给他们晒晒暖,透透气”。他炸起一个鞭花,头羊夺门而出,却很快又折回了头,“它害怕了,风太大了”。他再次炸响鞭花,6只羊顶着风跑到了滩上,啃起了草皮。

  武老汉说,今天的风小了一点,可还是有6-7级,“内蒙古那边的风停了,这边的沙子就小了,你看,太阳出来了”。

  大东粱村村子一侧原来有一个大淖(蒙语,湖泊、水库的意思),近年却很少见到水了。“我活了60年了,没见到过像今年这么大的风沙。”武俊英说的话和其他几个人差不多,“没见过,第一次见到。”被问及的所有张家口人,他们都如此描绘今春的风沙。

  第一场大风沙是在过完春节后刮来的。“那些日子还冷啊,人都刮得出不了门。”武老汉的三个女儿回婆家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往年,她们隔阵子总要回来看看,只剩下我们老两口,她们不放心啊。”可是今年,狂风骤沙断了女儿回家探望父母的路。

  在武老汉的记忆中,1976年的春天和今年相像,但也无法和今年的风沙相比。“那年,还是刮一天停一天。”今年,第八场大风沙刮起,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第七场大风沙刮起时,按照时令和往年的习惯,就要下甜菜种子了。“可是,今年天冷啊,种子下了也出不来,浪费了。”晚下一天种子,收成就会少一点。甜菜是大东粱村留守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

  4月15日,第八场大风沙刮起的第二天,武俊英下了甜菜种子。“不能再等了,风沙看来短时间是停不了的。”接连4天,他都要跨过低矮的墙头,到院墙外看看苗床里的甜菜种。“4天了,还没有发芽。”

  大东粱村人将今年反常的天气归咎于去年冬天没有落下一场大雪。“风沙还在吹在刮,田里一点湿气都没有了,草也不泛绿,等吧,看哪天能下一场雨。”武俊英盘算,如果近期有一场雨,可以粘住黄沙,草儿发芽,耕地种甜菜,都还不算晚。对于100天左右成熟期的甜菜来说,剩下来的时间还够。再等下去,就只能种60天左右成熟的莜麦了。

  第八场风沙刮过5天之后,雨没有落下,这已经到了栽种甜菜季节几乎最后的期限。19日上午11时,大东粱村几位难耐风沙的老人走到了滩上,一脚一脚踢开沙土,使劲儿踹地,再跪下来用手去挖。可是,湿土没有出来,几位老人互相望了望,一位不吭声转身追他的羊群去了,一位低头回家走,一位看了一眼还在挖土的人:“没用了,回家吧。”

  阿拉善风沙由此扑向北京

  4月13日,阿拉善生态协会副秘书长邓仪在当地目睹了一场“挺严重的沙尘暴”,漫天黄土,昏天暗日,仿佛一座城就被黄沙吞噬了。即便在他的项目部办公室,“也能感觉到空气中呛人的尘土味”。

  3天后,北京遭遇了“今春以来第八次也是最为严重一次的外来沙尘天气”的袭击,浮尘从夜间11时,顺着空气气流蔓延到整个北京城上空,到17日早上9点钟,北京的降尘是20克每平方米,全市沙尘大约达30多万吨。空气质量达到重度污染。

  内蒙古阿拉善是影响中国北方的两大沙源之一,有舆论认为,北京的沙土主要来源于此。在距离北京城1200公里以外的阿拉善沙漠边缘,邓仪和他的项目组正致力于改善当地人与荒漠之间的互存关系。“荒漠化是无法遏止的,说要根治荒漠的观点都是可笑。”邓仪说,因为荒漠化的自然趋势是人类改变不了的。在这个世界第四大沙漠的阿拉善沙漠最敏感的地带,所有项目的意义在于延缓荒漠化的程度。

  至今,整个阿拉善盟全面荒漠化土地面积达22.39万平方公里,占全盟面积的82.9%,沙漠化每年以1000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展。整个阿拉善地区植被对地表的保护功能几乎丧失。

  邓仪一年有11个月驻扎在阿拉善,在这个由大陆及台湾近百名知名企业家出资成立的环境NGO自2004年6月5日成立以来,为当地村民开展了包括“飞播种草”、“荒漠区生态农业节水”在内的16个生态保护项目。他们的愿景是,通过3-5年时间,在阿拉善建设中国北方荒漠化地区生态保护的实验区。

  当地为了控制沙化,在需要保养的水草间建起了长长的护栏,防止过度放牧,同时,阿拉善协会给牧民们补助饲料,保证牧民们的经济命脉。

  另一个民间环保组织瀚海沙成员林易说,现在内蒙古很多地方沙地和草原已经没法明显区分了,“降水好草长得多点就是草原,降水不好就是沙地”。他认为现在的沙源地已经不是原有的沙漠了,“都是从草原退化下来的,处于过渡阶段”。

  他觉得现在的治理方式也有问题,“一般来说,年降水量400毫米是森林地带,也就是传统的农业区;400毫米以下是草原地带,传统的牧区;200毫米以下是荒漠草原带;100毫米以下的地区是天然的荒漠带,不是人为的治理能改变的”。

  一般来说,植树对防止沙尘暴没有什么用,防止土地退化才是关键,“真正解决问题的,是上游的作为。从根本上说,应该尊重当地的游牧文化,回归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这才是对草原最好的利用方式”。

  环保志愿者认为,未来中国治理荒漠化的模式更应该从怎样与自然和谐相处入手。至少,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个事实:1200公里以外的阿拉善沙漠等地的一场沙尘暴,最终导致北京全城大降尘土。

  北京“黄天厚土”笼罩都城

  在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大气环境中心博士生张兴赢描述他16日晚上经历的下土情景时说,“静悄悄地就下土了,我11点回去的时候,还一点风都没有,早上5点起来以后就厚厚的一层土,然后也没有风。”

  4月17日,北京当天落下了30万吨尘土,平均每个人20公斤,可是这只是浮尘,并不是最严重的,北方很多地方出现了沙尘暴天气,内蒙古局部地区甚至出现了强沙尘暴。

  一直关注北方荒漠化的环保组织瀚海沙成员林易起床后给正在内蒙古出差的同事发短信:”北京下土了。”同事回消息过来说,他那边正飞沙走石呢,“能见度是零”。

  的士司机穆立华感觉到一层黄土蒙在玻璃窗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在路灯下,可以看到空中飘着丝丝浮尘,车子一过,尘土飞扬起来。”

  雨刷的作用是用来扫开挡在视野里的尘土,但不到20分钟,又落了薄薄一层。“乘客一开门,立刻有股尘土味扑鼻而来,仔细一看,那人衣服、面孔、头发都落满了黄土。”

  到第二天早上穆立华洗车时,用了两把掸子,第一把用干掸子推走车身上的浮尘,第二把掸子打上蜡油,才看到车子本来面目。

  凌晨5点,清洁工张士平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前往国家图书馆旁边的紫竹院公园打扫卫生,路上她觉得嘴和嗓子发干,嘴巴里跑了一些土,到了有点灯光的地方,她看到了脚下的情形,“哎呀,咋这么黄呢?”天渐渐亮了,她才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昨天晚上下的是土啊!”

  那天落下的尘土,张士平和她的同事们清理了三天才基本上清理干净,“有些地方都是用水冲的,小孩玩的地方,都是冲干净的。身上穿的衣服,这三天每天都洗还觉得灰呢。”根据报道,17日那一天北京市出动了专业作业车240辆,耗中水2000余吨,对近500条城市道路进行了清扫。

  新疆列车遭遇沙尘噩梦

  4月8日下午,库尔勒,河北廊坊小伙子杜俊在办事处打点行李的时候,看到了电视上播放的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新疆会有强沙尘暴。

  “哈哈,你不会明天走不了了吧!”酒桌上同事开着玩笑。“怎么会啊!有铁路部门操心呢。”杜俊当天晚上坐上了去乌鲁木齐的火车,第二天下午2时19分,开往北京西站的T70次列车载着杜俊和其他700多名旅客,正点驶出乌鲁木齐站。当时,车窗外正下着雨,并夹着大雪粒。18点20分,列车开出鄯善时,杜俊睡着了。他没想到,此后的二十多个小时,成了令这列车上所有的人都永生难忘的一场噩梦。

  车窗玻璃碎了

  19点多,一列对面开来的汉口至乌鲁木齐的列车与自己擦身而过,杜俊忽然发现那列车面朝自己的那一面车窗已经有好多支离破碎了。他当时心里一紧,旁边几位乘客开始惊叫起来:“原来前面的风这么大!”与此同时,车厢开始剧烈地摇摆。

  19时22分,列车临时停在距离鄯善站50公里外的四等小站小草湖,后来仍按原定的速度行进,杜俊在车厢的摇摆中开始朝餐车走去,刚穿过一节车厢,他看到了几个人从对面走过来:“餐车不能吃饭了,玻璃被风刮碎了。”他转身朝回走的时候,发现身后哗啦一声响,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的外层玻璃碎了,隔了几秒钟,里面的那一层也碎了,狂风伴着沙石呼啸着卷进来,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许多乘客听到了列车的广播一遍遍在重复:“严禁吸烟,禁用明火,注意安全。”列车临时停在了一列油罐车旁边。据列车司机吉冠旗后来回忆,当时外面的风速经测量已达到41.5米/秒(37.0米/秒以上为12级以上大风)。旁边车厢里的乘客开始往相对比较完好的卧铺车厢转移。

  9号车厢的房克信看到了慌乱拥过来的人群,人人都将毛巾倒上水,捂住口鼻,头发上都是沙土。房克信成为车厢里第一位站出来的旅客。这个41岁的山东男人曾经当过十多年的团支部书记。他先把自己的中铺让给了一个妇女,开始组织大家转移:“大家不要慌乱,不要停留,要有秩序地往前走。”

  惊魂一夜

  恐惧开始攥住了每个人的心。房克信要求大家不要讲话。“我不希望有任何引起大家情绪波动的声音,包括列车员。”这是房克信的想法。

  隔几分钟,一块玻璃碎了,又隔几分钟,又碎了一块。

  23点左右的时候,房克信旁边的玻璃开始碎裂。先是外面的一层碎了。房克信开始大喊起来:“大家把被子拿出去挡住窗户,以免里面的玻璃破碎伤到人!”房克信刚把一床被子盖上去,就发现仅存的那层钢化玻璃像窗户纸一样,呼啦呼啦的就碎了,一股强风把他往后推去,“像原子弹爆发的气流推力”。他踉跄几步,艰难地转过身子,手死命地抓住了床铺的把手,用背挡住了窗户。最后,迎风的那一侧,所有的玻璃都碎了。

  男人们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形成一堵人墙。车厢里,大家人挤人,在一起取暖,剩余的被子盖在大家的腿上,扑进来的呛人的沙土弥漫在车厢里,有人剧烈地咳嗽,每个人都用毛巾扎在头上,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车在剧烈摇晃,全部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会不会翻倒。

  “如果车倒了,我们在戈壁滩上,只有死路一条,黄沙会很快把我们掩埋掉,我们马上就会窒息而死亡。”房克信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7号车厢里一位老顾客的一句话成了很多人心里的一个安慰。“车有几十吨重呢,没那么容易翻倒的。”陈飞说,狂风最猛烈、列车晃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他就是靠反复咀嚼这句话来度过的。

  凌晨的时候,杜俊所在的6号车厢里,开始有人拆中铺的床板,将这些铺板用被单撕成的布条固定在车窗上。后来更恐惧的消息传来了,车头的玻璃也被刮碎了。

  一个整夜,车走走停停。终于彻底停在了一个小站附近。据说是铁轨表面被三四十厘米厚的沙土掩埋了。

  “濒临死亡的感觉”

  天亮了。风势仍然维持在10级以上。一夜之间几乎没有人睡觉。6号车厢疲惫不堪的张亚东,看到了窗外满天飞舞的被子。

  “那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大家的力气都快用完了。”张亚东说,“我第一次对环保,对我们生存的环境的恶化,有了这么直接的感受。”

  “没人告诉我们会怎么样,风暴会什么时候停止,救援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能不能出去。”7号车厢的甘肃小伙子陈飞看了看周围,车厢里死一样寂静,只有外面传来风的咆哮声。好像大家都没有力气说话了。

  下午四五点钟,饥寒交迫的乘客们终于看见一辆工程车开过来,长长地鸣笛。很多乘客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涌出来。晚7时许,T70次列车开动了,两个小时之后,破烂不堪的T70次列车载着一群从死神手里归来的人,开进了哈密站台。在这里,因为无法更换车体,他们在停留6个小时之后,再次踏进了稍微修整过的列车。

  因为在哈密车站忙着跟车站的人交涉,房克信居然发现T70已经开走了,自己和两个旅客被抛弃在了哈密的站台上。哈密站长问他需要什么,房克信说:“我只要求洗个热水澡。”在哈密,他打了两天两夜来第一个电话给妻子。妻子听到他的声音,撂下话筒,呜呜地哭了。

  4月12日晚上8时10分,T70次旅客列车,经过78小时的旅程,驶进北京西客站。4月13日张亚东辗转回到家后,他在网上看到了兰州媒体的报道,说当天他们穿越的百里风区的风力达到十六级以上。当时穿的衣服至今还堆在家里的阳台上:“我已经没有心情洗了。”

  直到17日,杜俊发现自己咳出来的痰里,仍然夹着黄土。

  采写:本报记者喻尘龙志王吉陆姜英爽摄影:本报记者喻尘(除署名外)

  图:

  张北县大东粱村头的荒滩上,风沙渐起,牧羊人在大风中艰难地赶着羊群。

  45岁的李荣在青边口植树17年,脸被风吹得通红,他说,“还得种很多树啊!”

  浮尘天气形成示意图

  非典之后,沙尘又让北京市民戴上了口罩。CFP供图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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