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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70 次列车惊魂沙尘暴(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20日10:59 每日新报

  4月9日这天,当兰州人顾革命(化名)赶上了下午2时19分发车的T70次列车时,觉得“很侥幸”。因为上车前,他看报纸上天气预报预告,这天气温会剧降,后半天要变天。

  “我可赶在变天之前了”,“赶快跑”。这位常在甘肃新疆之间跑动的人士没料到,自己“跑”进了一场百年罕见的大风暴中。

  沙满天大风击穿双层钢化窗

  T70次开出乌鲁木齐,天正下着雨,并夹着雪珠。不到两小时,过了达坂城,到天山山口时,顾革命看窗外起了沙尘暴,风扬起了沙土。

  在到新疆旅游的乘客22岁的北京小伙子穆晓光记忆中,T70次开出乌鲁木齐后半小时左右,窗外即漫天黄沙。然而当天下午6点多,列车从鄯善站开出不久,风越来越大。穆晓光闻到车厢里逐渐弥漫起一股土腥味。

  晚7点过后,温州人陈安成走进位于13号车厢的餐厅。他坐在餐桌前等着他的晚餐,没料到等来一场大变故。大约7时38分,突然一声锐响,他身边的双层钢化窗玻璃被击穿,玻璃碴子溅了一桌,沙土直接灌进餐车,把陈安成和正在进餐的十多位乘客赶出了车厢。据悉,这是T70次列车被这场大风暴击穿的第一块玻璃。

  车靠站枕头棉被堵不住沙尘中国政法大学的本科生边疆在紧挨餐车的14号硬座车厢。突然听到乘务员一边嚷着说餐车窗户破碎,一边跑去关上车厢门。但沙土还是从餐车飞快地卷进来,弥漫了半截车厢。边疆一开始以为眼镜模糊了,赶紧擦了擦,才发现原来是沙土。

  没过几分钟,14号车厢列车长办公席边上的玻璃传来了“啪”的破裂声。接着陆续有其他玻璃破裂。女乘务员叫道:把大行李放在座位下,带上随身小行李,大家往前走!

  边疆赶紧背起背包,夹起朋友送的一包馕,一手用毛巾捂住嘴,另一手抱着头,挤在人群中,弯着身子快步向硬卧车厢转移。

  当边疆穿过13号餐车时,见到厨师们正用棉被堵着已经破碎的车窗,好让乘客通过。走过操作间,边疆看到一筐茄子,被风吹得像皮球一样满地滚来滚去。12号软卧车厢中,顾革命记得,不到8点,车停在一个叫小草湖的小站。

  列车“像大海里的船一样在铁轨上晃动”。

  天已黄昏。

  8点左右,餐车玻璃破碎的消息传到顾革命耳朵里。几分钟后,这节软卧车厢的第一块玻璃也开始破碎,“啪”的一声巨响。

  沙土疯狂地卷进来,“啪啪”地砸到包厢的门板上。沙土涌进包厢,空气压力骤然增大。顾革命觉得耳膜生疼。这位54岁的西北汉子说:“只有上到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才有这样的感觉。”硬座车厢的人们向硬卧车厢转移,车厢的玻璃一块接一块地破碎,每碎一块,他“心也碎了一样”。他们用枕头堵包厢门缝,堵不住,沙尘依然拱进来,弥漫开来。

  边疆穿过一节节车厢,一路上,不时看到乘客拿棉被去堵破窗户。餐车和硬座车窗破碎的消息在飞快传递。穆晓光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只是用湿毛巾捂着口鼻想睡一会。

  搭人墙脚踹背扛想堵住风口此时,6车厢的玻璃还没被击穿,其他车厢的旅客正往这里转移。很快,6车厢安全的局面就结束了。穆晓光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咣当”一声巨响,他的铺位正对的玻璃窗被击穿。窗户上的棉被被狂风掀开,西北风怒吼着冲进来,把窗边一位50多岁的妇女刮倒在地。

  接下来的情景令人恐惧:午夜11时过后,6车厢的第一扇车窗被击穿;大约凌晨3点,车体运行方向左侧车窗全被击穿;狂沙带着黑暗和寒冷从11扇车窗外涌进来。穆晓光把手伸出窗外,几分钟,手指就冻得没感觉了。

  6车厢没放弃努力。男人们裹上被子,背对车窗,想堵住风口。11扇车窗前站着三四十个男人,形成一堵人墙。“拆床板吧!”穆晓光大喊。立即有人响应,有踹的,有顶的,也有用背扛的。

  刚开始,有列车员过来制止,很快,他们也拿来螺丝刀,跟大家一块拆。22张中铺,拆了20张。乘客被告知,列车要“冲到哈密”再休整。

  但是,凌晨3时多,T70次停在戈壁滩的高坡上。前方的铁轨被风沙掩埋了。顾革命有“等死的感觉”,“等到右侧玻璃也烂了,那就死吧。”他说。温州人陈安成疏散到了9号硬卧车厢。

  混乱中,青岛人房克信曾找列车员,问:“你们有没有紧急预案?”对方答复:“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房克信站了出来:“大家听我指挥!”他站在车厢门口一遍遍地说:“请大家有秩序地往前走,不要乱,拿好自己的物品!”

  这节车厢的玻璃也相继被击碎后,人们裹着棉被,三四个人并肩堵一面窗户,手抓着铁架,脚蹬住下铺,以防被风吹倒。“像抗洪的人墙”,冻得发抖。大家几个小时换一班,而有些乘客这样站了一宿。一位小伙子被风刮来的石头击中了腰部。

  房克信来回在车厢里走动。这位临时组织者要求大家不要喧哗,不要大声说话,因为“车厢里有心脏病患者”,“怕大家恐慌”。

  几位乘客证实,人们积极组织了自救。但并非所有的乘客都参与了“抗风抗沙”。有一些乘客,自始至终只是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呼呼大睡”。“我们堵了多久,他们就睡了多久。”穆晓光说。在列车由于怕引起火灾而切断一切明火之后,一些乘客依旧抽烟,甚至有人躺在被窝里抽烟。

  关手机把电留到最后一刻许多人无法与外界联系。边疆听到穆晓光抱怨:“我的手机怎么没信号?”陈安成的手机也没有信号。如果当时有信号,他说,“我会先求救”。

  边疆的手机却有信号。他思量了一下,没有给父母打电话,而是拨通了在新疆的叔叔的电话,简单地告诉他“我们这儿有大风,玻璃破了”,并让叔叔不要告诉父母。叔叔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说:只要风没把车吹翻,就不要下车!

  接着,他用手机给班级辅导员发了条短信。再接着,他又给同学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给手机充值100元,以备急需。然后,便关机了。“我要把电留到最后一刻,”他认为自己的行动一直是镇定的。在转移的过程中,当他行进到7车厢时,听到列车广播中说:请各位旅客节约用水,不要洗漱。他拐进7车厢的洗手间,接了三瓶生水。

  “我最坏的打算是三天三夜车走不了,这是我的底线。”小伙子说,“这些水足够我未来三四天的生命用水。”

  写遗书感觉就像判了死刑穆晓光记得当时就是感到绝望。“幸好只是等了24小时,再等24小时,我想我一定会从车上跳下去,我会崩溃的。”他说。

  房克信的车厢里,有人写下了遗书。

  车厢里很冷,穆晓光估计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下,裹着被子还哆嗦。挨到4月10日早上,他捡起地上的一瓶白酒喝了两口。

  与边疆同铺位的一位唐山大叔,冷得受不住,将原本带回家孝敬父母的两瓶五粮液打开。“不管了,我先喝两口。”边疆听见他说。

  11号硬卧车厢里,乘客张亚东用毯子、被子裹满全身,与四五个人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我在车上思考我30几年的人生,”他后来笑着说。

  他上过一次厕所。当然,上厕所也得快点解决,因为怕万一翻车,被卡在厕所里。其余时间他还一度盯住窗外一块石头当作参照物,观察列车晃动的幅度和频率。因为一旦要翻车,好赶紧找抓手。“感觉就像现在被判了死刑,等着明天上午执行。”

  风小了车窗外仍“彩旗”飘飞所幸,风在4月10日上午开始变小。

  这时,边疆已经可以将脑袋探出破碎的车窗,顺着车身往前看。“太壮观了!”他说,窗上堵的被子、被单正“像彩旗似的”飘飞。

  这天上午,顾革命也往窗外看去,茫茫的戈壁滩,被子、床单、枕头,甚至铺板,撒落一地。有一些被子,在空中被风吹得“像飞毯一样,飘走了”。但风一直没停,车体始终摇晃。

  后来,顾革命的包厢来了一个拿对讲机的人,“看上去像快要冻僵了一样”。据顾革命了解,他是负责鄯善至哈密段运行的陈(音)车长,这位车长凭二十年的工作经验估计风最大时在15级以上。

  听车长说,车头的玻璃也被击碎,两名司机行车时用被子上下裹住,只露两只眼睛。他还听车长说,上世纪80年代,这里曾经有一辆没拉够吨位的货车被12级大风吹翻。

  车长的到来使顾革命成了消息最灵通的乘客。他因此了解到,铁轨表面被三四十厘米厚的沙土掩埋,要组织人员把铁轨刨出来,但难度很大,逆风方向铲土,刚铲走又被风吹回来;顺风方向铲土,沙土则会被风吹过去掩埋相邻的另一段铁轨。

  他听到车长命令,今天无论如何要通车,如果天黑之前通不了车,会有更大的危险。他听到报话机里部署人员兵分两路抢修。

  10日下午四五点钟,一辆工程车开过来,长长地鸣笛,戈壁滩里那“呜———”的一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穆晓光说,“终于有救了!”

  晚7时25分,T70次列车开动了。

  车到站记者拍了列车又拍人从列车第一块玻璃被击穿开始,20多小时内,穆晓光与其他三位乘客共分到了一瓶冰红茶、一瓶冰绿茶、一袋榨菜和一小包瓜子。房克信与其他十几位乘客共分到了三瓶水、四小包榨菜、十几粒果脯和一小袋鸡肉串。

  晚9时10分左右,伤痕累累的T70次列车开进了哈密站台。

  在这里,乘客们每人都领到了纸杯,站上提供免费开水。据穆晓光和陈安成说,一层候车室里绝大部分人享受到了座位,尽管不少人是两人挤一把椅子,而二层候车室内一两百人没有座位,先是站着,后来席地而坐。一楼的人们每人分到了两个馒头、一包榨菜和一小瓶饮用水,二楼只有七八个人分到。

  像不少乘客一样,房克信也熬不住了,看见站上穿制服的人,也分不清是不是管事的领导,就问:什么时候能修好?

  对方的答复是:很快,很快。

  T70次列车缓缓开出了哈密站台。

  4月12日晚8点多,左侧窗户钉满三合板的T70次列车,带着其他乘客,驶进了北京西客站。

  听到列车广播本次列车晚点33个小时的消息,不知为什么,边疆突然觉得很想笑。

  走出车厢时,他突然觉得自己被镁光灯包围了,等待在站台上的记者“拍了上面拍下面,拍了列车再拍人”。

  而张亚东则看见,一个女孩扑向等在站台上的男友,两人抱头痛哭。

  据报道,这次风暴无人伤亡。

  回到家乘客有的生病有的发晕几天前坐上T70次时“觉得侥幸”的顾革命,现在却觉得“很倒霉”。他回到兰州后即患上呼吸道感染,“病情一天比一天重”。4月14日他在电话中说,他正坐在家里打着点滴,医生让他再打3天。

  回到了北京的陈安成15日说,“我的包里现在还有土”。他的脖子被风吹得不能转动,像落枕一样。而边疆回北京后,则发现鼻涕里还有土。衣服洗过了,口袋里依然是土。穆晓光则总觉得晕,“似乎周围还在晃悠”。15日晚,几位T70次乘客在北京的一个小型聚会上,乘客张亚东明显喝多了。他突然转向在座的一位并未经历此次惊险的女士,口齿不清地问:“你知道火车上的玻璃是什么样吗?”那位女士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拿起一只玻璃杯,突然向餐厅的窗户砸过去,“砰”的一声碎裂的响动。

  “别砸了,地上都是玻璃碴子!”女士惊叫道。“玻璃碴子?”满脸涨红的他吼道,“我告诉你,火车上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第二只玻璃杯从他手中再次飞向窗户。当晚,餐厅的这面窗户共受到了4只杯子的袭击。所幸,只露出两个窟窿。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

  <责任编辑: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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