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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小说中的“南下书生”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4月22日09:25 南方日报

  南雁

  唐人小说奇艳瑰玮,脍炙人口。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小说“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于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者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实为精辟之论。而在林林总总的“传奇”中,有三则涉及广东,以三位风流倜傥的“南下书生”之名为题,按时序为:《柳毅》、《孙恪

》和《崔炜》。其中头尾俩还涉足羊城。

  据《柳毅》撰者李朝威称,其事发生在高宗仪凤年间(公元676-679)。粤剧《柳毅传书》即据此编创,曾盛演不衰,故老广对故事一般耳熟能详:穷书生柳毅上京应试落第,乘马返回湘江之滨,邂逅遭夫婿——泾水龙王二公子——虐待,被迫在此牧羊的洞庭湖龙王小女儿。正直的柳毅义愤填膺,自愿到洞庭湖闯龙宫为她传书,使龙女得救回到故乡,与柳毅结亲。夫妻琴瑟和谐,移居南海(今广州)。

  由裴铏所撰的《孙恪》和《崔炜》,故事分别发生在代宗广德年间(公元763-765)和德宗贞元年间(公元785-805)。同柳毅一样孙恪也是一名落第举子。他在洛阳城里闲游,见魏王池畔有座崭新大宅,旁人告诉他那是袁氏府第。他进去窥视,发现有一绝色女子在庭院里边摘萱草边吟诗,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夫妻,十余年间有了两个儿子。后来,孙恪经老朋友推荐,携家南下到广州做官。沿途凡见高山青松,袁氏总是心驰神往。一日,乘船过广东清远飞来峡。袁氏说,江边峡山寺(又名飞来寺)里有一位高僧惠幽原是她家门徒,拟请他拜佛祈福。孙恪欣然同意。于是系舟泊岸,登临古寺。但见袁氏神采飞扬,穿庭过户,径自来到惠幽居住的院落,卸下颈上所佩碧玉环给老僧说:“这是院中旧物。”这时,忽听寺后风急猿啸,成群猿猴从松林中下来,望着袁氏悲笑跳跃。袁氏顿时神情忧伤,在寺壁上挥毫题诗:“刚被恩情役此心,无端变化几湮沉。不如逐伴归山去,长笑一声烟雾深。”即掷笔于地,抚子别夫,化作一只老猿逐伴归山。惠幽这才记起,这只白猿还是他做小和尚时所养。玄宗开元年间,宦官高力士出使南方经过这里,喜爱它的慧黠,将它带往京城,朝贡天子,听说养在上阳宫。安史之乱以后,再不知它的下落。那只碧玉环正是当年佩在它颈上的饰物。孙恪眼见这场巨变,魂飞神丧,带着孩子掉头回去,不再赴任做官了。

  《崔炜》的故事倒是全发生在羊城。他父亲崔向官拜监察御史,是有名的诗人,最后死在广州任上。崔炜豁达豪侠,仗义疏财,不几年便将家业散尽,自己落得借寺庙栖身。有年中元节(阴历七月十五),崔炜在开元寺看热闹,见到一名讨饭老婆子不幸摔倒,撞翻了摊档上的酒瓮,被档主扭住殴打。他于心不忍,便脱下衣服代赔,为老婆子解困。事后老婆子上门赠艾,说是能炙疣,不但可解除患者痛苦,而且还可因此获得美妇。后来崔炜替姓任的富翁炙疣,一炷即愈。谁知任翁恩将仇报,不仅不兑现许诺的十万厚酬,还打算将崔炜杀了祭“独脚神”。亏得任翁的女儿通风报信,崔炜夤夜出逃,慌不择路跌落枯井。发现井下盘桓一条大白蛇,唇上也长有赘疣。崔炜即为其治患,艾到疣落。白蛇吐出一颗明珠作酬。崔炜谢道:“不愿瑰宝,但得一归。”白蛇就将他驮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地下皇宫。宫中仕女告诉他皇帝出去赴宴了,留有一首诗:“千载荒台堕路隅,一烦太守重椒塗。感君拂拭意何极,报尔美妇与明珠。”遵照诗意馈赠他一颗价值连城的阳燧珠,并宣称中元节时还将送他一位美妇为妻。崔炜回到广州才知道自己离开人间已三年,那玄宫就是南越王赵佗的墓穴。当年他父亲崔向登临越井冈越王殿台曾题诗曰:“越井冈头松柏老,越王台上生秋草。古墓多年无子孙,野人踏践成官道。”广州刺史徐绅读到这首诗,立即命人粉饰殿台,使之焕然一新。遂有越佗报答之举。更意外的是,那个讨饭老婆子竟是东晋时南海太守鲍靓之女、高人葛洪之妻,她隐居罗浮山,常在广州一带以炙行善。那条大白蛇也非等闲,是仙人安期生的坐骑虬龙,名玉京子。到中元节那天南越王果然派仕女陪送美妇给崔炜。日后,崔炜夫妇入罗浮山寻访鲍姑,再也没有回来……

  依上述,这三则故事可以说是典型的“搜奇记逸”。笔触上天入地,情节诡谲跌宕,场面瑰丽宏伟,渲染了奇幻的神话意境。但是作者娓娓道来,有时间、地点,以及一些历史上的人物,让人不觉得荒诞不经,相反,感到真实可信。由是,在故事涉及的地方留下胜迹。比如清远市峡山飞霞的“归猿峰”和“归猿洞”相传就是那只老白猿“逐伴归去”的山峰和栖身的山洞。又如坐落在广州越秀山南麓的三元宫系当年鲍靓所建。殿中原有一口“鲍姑井”又名“虬龙井”,据说即是纪念仙人鲍姑和那条盘桓井下的虬龙———玉京子的。

  小说当然是虚构的,但它毕竟反映了社会现实。从这三则故事看,唐时南粤早已不是瘴气弥漫的荒蛮之地,那时的广州已是外舶云集的贸易大港,今光塔路一带即是外商聚居的“蕃坊”。孙恪和崔炜之父崔向都是南下来做官的。柳毅娶了龙女得道成仙之后还南下广州定居,表明锦绣岭南极有吸引力。崔炜获赠的阳燧珠乃是大食国国宝,猜度他便是寻到“蕃坊”波斯人住所,将宝珠卖给大食国来的“胡人”得钱十万缗(古代成串的铜钱,每串一千文)。三位书生中有两位系落第举子,另一位虽是官宦之后,但已无意功名,以游侠为乐。估计在当时科举制度的弊端下,必然派生一批怀才不遇之辈,很可能作者亦有此遭际。不过他们正直善良,疾恶如仇,助人为乐。如柳毅路见不平,甘愿传书,在龙宫他不贪美色财帛,不慑权势威吓,坚拒婚事,光明磊落。又如崔炜,他已经散尽家财,不文一名,却处处行善,令人感动。再说孙恪,当他的表兄张闲云警告,他的妻子袁氏是妖孽时,他表示“不能负义”,直至眼见袁氏裂衣化猿,他在惊恸之余,依然驻舟六七日以期袁氏归来,足见他对爱情的坚贞。三位书生本来都有美满的婚姻,遗憾的是孙恪中途遭遇婚变。但从另一方面说,亦显示了袁氏不愿当受繁文缛节束缚的官太太,宁愿自由自在地活在山林。至于柳毅、崔炜受仙妻提携都超凡脱俗,幸福快乐,反映了当时文人对自由、美好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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