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湖”之路

　　■文/肖宁

　　天涯社区里有一篇号称“镇山之宝”的帖子《生平所见之最烂武打电视———一年前的闲扯》，内容主要是狂批内地武侠片《江湖恩仇录》，据说所有电视剧中恶心和失败的因素它都具备了，因此不论是和武打片比还是别的什么片比，它都比别人烂；但是，偏就它一下子勾起了70年代后、80年代初生的人对那个时代的回忆，一整代人深存于心中的记忆。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这《江湖恩仇录》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触到的“武侠”，当时实在年纪小，看到的那一刻，用个比较肉麻的比喻，就如同《教父》中的迈克形容见到他第一任妻子时的感觉：“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狠狠击中了我的心”。津津有味之后，从此摸索着上了“江湖”之路。所谓“一个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而这样令人爆笑的启蒙之作，从今天的眼光看来完全可以拿电视剧界的“金莓奖”的大作，竟然没有给我带来多么恶劣的后遗症。在个人的追溯回想中，其实《江湖恩仇录》这片子也不至于那么烂不可言。每当雄赳赳气昂昂的主题曲奏响，一个浑厚的女声便中气十足地唱：“人海茫茫天涯漫漫，雄鹰展翅逍遥江天，江湖恩仇纷纷别，干戈与帛更无奈……”，我的脑海里就涂抹开对武林人士和快意江湖的最初幻想。故事的结局很意外，是少见的“不团圆”：二号女主角娇娇爱上了男主人公李小刚，这男人为了武林的安危，被逼将和妖女成亲，女主人公春花虽心如刀割，毅然牺牲自我，挥泪和爱人告别，凄然上路。小人儿自然是不懂人生的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但同样会为得不着的玩具和吃食而不开心，甚至哭泣。程度有所不同，而心态是一致的，这于我便有了某种“空前绝后”的意义。

　　那时，学校里的伙伴们最热衷于搜集影视贴纸，五毛钱一大张，背后是双面胶，正面则是大大小小的明星靓照或剧照。大家一放学就跑到周围的小店淘货，第二天再拿到教室来炫耀，或者以物易物，互通有无。当然好的贴纸是不舍得换的。后来，金庸、古龙、梁羽生等港台武侠小说家开始风靡大陆，我也挤在人丛中赶了回时髦。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开满了租书的小铺子，全是武侠和言情书籍。炎热的暑假，我让老爸租回三厚本的《射雕英雄传》，坐在凉席上如饥似渴地翻阅，直读得天昏地暗，不知置身现实还是武林天地。

　　再后来，看的武侠片越来越多了，《莲花争霸》、《九阴真经》、《鹤啸九天》、《蝉翼传奇》、《天蚕变》、《飞花逐月》等等，似乎电视里放的净是古装武侠片，也都曾痴迷一时，但总觉得拼不过最初的过瘾。现在重拍旧剧很是流行，美则美矣，精则精哉，扫两眼，还是没法强迫自己看下去。人大了，心小了，先前的东西已经牢牢地占据了各个空间，再也容不下新来的客。

　　而今要毕业了，踏上另一个“江湖”前，心有戚戚焉。重温儿时所爱的武侠影视，具体场景自然没有了旧日的丰姿绰约，但雄昂中点缀缠绵柔情的主题曲，倒仍能给我注入些许的激情：“英雄出少年，风姿焕发扫狼烟；豪气干云天，哪怕世道人心险。恩恩怨怨化飞烟，谈笑声中江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