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航天“功臣”到阶下囚

　　厉建中，一名从学徒工奋斗成为我国运载火箭事业专家级人物，因犯贪污罪、挪用公款罪和受贿罪，将在监狱里度过最后的人生: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前不久对其作出一审无期徒刑的判决。

　　往昔学徒工日后大专家

　　73岁的厉建中，曾有过令人羡慕的辉煌。

　　1949年12月，新中国成立不久，厉建中在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工，后来他进入上海交通大学学习，学业完成后，厉建中又在上海交大机械系当了一年的助教。此后，厉建中被分配到公安部十二局，成为一名技术员。

　　1966年厉建中被选拔到航天部门工作，在航天一院所属的811厂，他从一名工程师逐步成为科长、副厂长、厂长，1991年3月，他被提拔为航天一院副院长，1994年9月升任院长。

　　厉建中多次被派到国外进修学习，曾获航天部优秀企业家，国家人事部、教育部“有突出贡献留学回国人员”称号，获得航天部开拓者一等奖、北京市“五一”劳动奖章。1988年开始厉建中享受政府专家津贴，他还是上海交大和西安交大的兼职教授。

　　这样一位知名的专家，为什么会在金钱面前跌倒，而一步步堕入犯罪的深渊？

　　存入千万元首开受贿门

　　1991年3月起，厉建中担任航天一院副院长，分管计划、财务等工作。1994年9月到2000年1月，厉建中是航天一院的一把手。在这期间，航天一院研制成功了长征三号甲、长征三号乙和长征二号丙等三种运载火箭，1999年11月，研制成功的长征二号F火箭把神舟一号飞船发射成功。巨大成就的背后，财务管理上的漏洞让厉建中走向犯罪深渊。

　　1993年1月，当时担任航天一院副院长的厉建中分管财务。他在811厂担任领导时的老部下周某找到厉建中，说有一位在中国银行长沙市分行工作的同学托她找一院领导想联系一些存款。与厉建中见面后，经过谈判双方议定利息后，1000万元如期存到了长沙市分行。

　　据周某后来证实，1993年春节后，厉建中对她说:存在湖南的这笔钱是二炮部队拨来的科研经费，得打点一下。于是周某就按照厉建中的授意，找到中国银行长沙市分行下属的一家信托咨询公司的副总钟某，按约定取走被称为公关用的10万元现金。据厉建中交代，她从10万元中拿出5000元给了钟某。钱带回来后交给厉建中，厉建中从中拿出22000元给了她，其余的便装入了自己的口袋。在法院认定的厉建中犯罪事实中，这是厉建中经济犯罪过程中得到的“第一桶金”，从此，厉建中一步步走上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的犯罪道路。

　　借出四千万邀做董事长

　　1996年2月，时任航天一院财务部结算中心主任的张玲英对厉建中说，北京银事达咨询公司总经理沈俊林要收购海南一家上市公司，资金不够，想从航天一院结算中心借四五千万元。当时厉建中并没有明确表态。一个星期后，张玲英带着沈俊林直接到厉建中办公室进行游说，沈俊林告诉厉建中，如果航天一院借钱入股成功，占40％的股权，参与收购另一家上市公司南洋船务，收购成功后，请厉建中做董事长。第二天，厉建中就个人作出决定，同意借给沈俊林4000万元。钱借出后一个星期左右，厉建中被告知，请他做董事长，年薪二三十万元。

　　1998年，厉建中到海南开会。会议结束时，对送来的10万元“车马费”，他欣然接受。

　　此后，厉建中在违法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

　　又借一个亿拆东补西还

　　1996年8月，张玲英找到厉建中向他汇报说，沈俊林正在股市炒股票，如果再借一个多亿的资金，赚了钱后可以归还航天一院的借款。此时，厉建中并没有考虑到党纪国法的约束，同意张玲英的“建议”。

　　由于沈俊林迟迟没能将款项归还，到了1998年4月至5月，张玲英又给厉建中出主意，先从航天一院拨一部分钱到玲珑花园，从玲珑花园转到银事达经贸，再从银事达经贸调回院结算中心，这样就可以把沈俊林欠院里的钱抵平，然后再让沈俊林把钱还给银事达经贸公司。

　　对这种明显违反财经纪律的做法，厉建中又一次同意。2000年2月，厉建中接受离任审计时，被告知以前的账都平了。用厉建中自己的话说，后来沈俊林还没还钱他不清楚，沈俊林最后欠多少钱他也不清楚。2002年，审计署和中纪委调查组到航天一院调查，厉建中又应张玲英的要求，亲自出面和相关单位把手续补齐，以掩盖沈俊林没有还清1.2亿元的事实真相。

　　厉建中如此“关照”，沈俊林自然“知恩图报”，1998年初，当得知厉建中的女儿要出国留学时，沈俊林就把厉建中约到一家咖啡厅见面，谈话间，沈俊林拿出准备好的装有2万美元的信封，送给了厉建中。

　　在法庭上，厉建中曾在回答公诉人的提问时说过这样的话:“作为院一把手，当时我认为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领导是否知道，我认为他们会逐级请示，我没有过问，也没主动和其他领导通气商量。如果当时按规矩集体讨论决定这些事，我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再出五百万回报近一成

　　1997年的一天，厉建中接到了张某的电话，张某告知，她在上海华康投资公司证券营业部当经理，想找厉借点儿资金用于股票运作。厉建中欣然答应借给她500万元，但告诉她，钱不能从航天一院结算中心直接划出，而让她从一院所属的华宇机器人公司走账。很快，500万元从华宇机器人公司借出，按照厉建中的吩咐，华宇机器人公司又从航天一院财务结算中心贷款500万元。

　　12月底，钱还回来了，作为借款的报酬，张某又多给了八九万元的现金。2001年，厉建中又找到张某告知，他就读过的上海交大要举办校友会，需要他出钱，于是，张某就开了40万元现金支票给了厉建中。但厉建中的交代证实，这笔钱被他拿去炒股票了。

　　没了实权后敛财心不死

　　2000年1月厉建中从航天一院院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被调到航天科技集团科委任职。没有了当院长时的实权，厉建中并不会就此消停，而是准备继续大干一场。2000年6月，厉建中利用他代表航天一院在国际信托公司担任董事的特殊身份，借用他人名义注册成立了实际上由他个人控制的北京天域华展经济咨询有限公司。由于没有注册资金，厉建中找到国际信托公司总经理王某，以航天一院需要诉讼费的名义向国际信托公司借100万元，并以航天一院在这家公司的投资分红做担保。

　　文/李京华王文波(新华社专稿)插图/谢正军RJ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