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大学堂禁学生随地吐痰便溺

　　◆张作锦

　　治学的人读专书，一般人多读闲书。读闲书的好处之一，读闲书会偶然发现一些有趣的或惊奇的材料，让人开眼界。

　　清朝末季，国势颓危，朝廷推行新政，于光绪24年，即公元1899年，下诏设“京师

　　有了学生，就要有适当的管理，学校订颁《京师大学堂禁约》，规定哪些事不能做。其中一条是：“戒咳唾便溺不择地而施。屋宇地面皆宜清净，痰唾任意，最足生厌。厅堂斋舍多备痰盂。”校方既如此郑重规范，显然“咳唾便溺不择地而施”是十分普遍的事。

　　那么，那些有随地咳溺之癖的学生都是些什么人呢？光绪在设校的诏书中明谕：“凡翰林编检、部院司员、各门侍御、修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各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省武职后裔，均准入学肆业。”是则学生都是当时国家精英。而初辨时只收京官入学，更是精英中的精英。这些人尚习于随地吐痰便溺，则一般平民百姓可知。

　　而今“京师大学堂”早变成“北京大学”。时间过了一百多年，中国人的脏乱习惯似乎还未走出“五千年文化传统”。

　　美联社4月6日报道，美国商人尼尔逊从香港搭机到台湾，航空公司却把他送到山西的太原。挣扎奋斗多日，才得回到故乡西雅图。报道说：“在这个过程中，他碰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为了躲避横冲直撞的汽车，他扭伤了腰和腿，还得闪避路人吐痰。”

　　台湾许倬云教授日前在演讲中说，台湾和大陆同文同种，两地人都打麻将。今后也许可加上一条，两地人同样葬乱。

　　中国人不重清洁，不守秩序，国内外早写进书里。美国人明德溥是美国传教士，1872年来华传教，22年后（1894年）发表了《中国人的素质》一书。鲁迅1933年写信给朋友，谓此书40年前日本即有译本，“尚值得译给中国人一看”。据知几年前出了中译本，影响似不大。国务院研究室的解思忠1998年写的《国民素质忧思录》，“良心约束无力”和“社会公德缺乏”也是重要论述。八年于兹，不知有多少人和他一起“忧思”。

　　不准人随地吐痰，不准狗随地拉屎，各地都有皇皇法令。但维持社会秩序和推动社会进步，靠的是“社会规范”，也就是人民主动做些什么和不做些什么，而不是“法律规制”可为功。

　　怎样才能陶冶出那样的人民？个人欠学，不敢讨论这样大的题目。那要靠文化学家、社会学家和不愿永远做“丑陋中国人”的志士仁人，一起发愿、努力，共同创造中国人新的文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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