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遭车祸受社会救助 劳教所“数进宫”父积习难改

　　2月18日，干警领着张林（中）去看儿子

　　【核心提示】

　　4月26日，郑州市最高温度超过23摄氏度。张果躺在病床上，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但情绪一直不稳。

　　“我爸爸啥时候出来呀？”他一天十几次地问照顾他的奶奶，问完就哭。奶奶望着可能后半生卧床不起的孙子，也只能以流泪作答。“我们到这把年纪了，死了无所谓，可我的孙子，他才12岁呀！”她一想起孙子的前途，就放声大哭。

　　在她看来，37岁的儿子是不能依靠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儿子张果被奔马车撞飞

　　2月4日，正是春节。张果给爷爷奶奶买了一袋馒头。正过路口时，一辆奔马车狂奔而来，把张果撞飞。他哼都没哼一声，就从空中坠地。经检查，张果颅骨骨折永久性缺失，身体其他部位也多处骨折。医生当即就下发了病危通知书。

　　肇事司机家境贫困，无力进行赔付。张果的奶奶捧着医院的催款通知，“只差给医生下跪了”。

　　抢救的前几天，花费就超过1万多元。张果的爷爷奶奶靠退休金和低保金，月收入不足500元。爷爷急得心绞痛发作，奶奶整日以泪洗面。

　　而张果的父母早已离婚。他的父亲张林，正在郑州市齐礼阎劳教所劳教。

　　父亲张林正被劳教

　　这是张林第几次进劳教所？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也许他懒得记。数次“进宫”，也使干警们很注意张林。

　　出事的第二天，张果的奶奶给劳教所打来电话，告知张林此事。

　　“他当时没有哭，只是愣住了，走路都挪不开步子。”劳教所一名警官说，他和同事随后把张林扶到宿舍内。

　　当天晚上，张林用被子包着头，使劲撞墙，一时还想自残。“我连儿子都救不了，活在世上有啥意思。”张林事后回忆说。

　　张林的父母告诉记者，他们从小对张林过于溺爱，结果使他养成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毛病。

　　“爹妈没钱给他，老婆又跟他离婚了。他没钱吃喝，就去偷别人，不敢偷太贵重的东西，就小偷小摸的。”张林家所在办事处一名工作人员对他很熟悉。

　　干警领着他去看儿子

　　张林把焦虑憋在心里，什么也没对管教干警说。不过，种种不正常的表现，都被其所在的五大队队长胡学海看在眼里。当天下午，胡学海提着营养品，赶到了张果所在的医院。

　　回到劳教所后，胡学海告诉张林：“孩子恢复得很快，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胡又把此事汇报给劳教所党委书记、所长郑幸福。郑幸福当即召开全所会议，研究决定，鉴于张家的实际情况，特例特办——准予张林请假，待张果身体恢复后，让他在干警的看护下去看望。

　　2月18日上午，张果已做过了两次大手术，部分意识恢复。当听到爸爸要来看自己时，他扭过头去，一刻不停地看着病房门。张林大步冲进病房，抱着儿子痛哭。

　　张林向大家保证：“我一定改好。我欠家里的太多……”

　　临走时，怕儿子在劳教所吃苦的母亲，偷偷塞给张林200元钱。

　　媒体来时，他要吃小灶

　　3月19日，包括东方今报、河南电视台等多家媒体记者来到齐礼阎劳教所。

　　面对镜头，张林泣不成声：“是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我一定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走出去，为社会做出贡献……”

　　当天中午，记者们正在采访干警们的时候，劳教所学院食堂开饭了。“张林去吃小灶了。”一名学员告诉管教干警。

　　“我当时气得一头火。”一名警官说，吃小灶的学员，一般都是病号，或者是家境富裕者。张林吃一份10元的小灶，在他看来不能容忍。

　　4月26日，记者到齐礼阎劳教所采访时，门卫室的两位女警，一听说张林，就愤愤不平地提起这件事。“你说，大家都在为他想办法，干警们都没吃饭，他却偷偷去吃小灶。很有钱吗？”

　　管教民警说，母亲在医院给张林的钱，都被他吃小灶了。虽然他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很牵挂自己的孩子，但在实际生活中，他往往不到几天，便故态复萌。从3月19日开始，省会媒体连续数天，报道了张果亟待救助一事，来自社会各界的捐助涌向张果一家。但是作为一个父亲却是这么不争气，“几乎都要让人丧失信心。”

　　变更监护权无太大意义

　　让管教干警担心的是，张林看起来有点秉性难移。一位有多年管教经验的民警私下告诉记者，一个人的习性一旦成型后，将很难改变。“司法和管教组织，只能最大限度地控制其对社会的危害。”而且，依靠媒体进行的救助，往往是偶然的，缺少制度保证和稳定性。“这次救张果，下次王果，李果，显然不能一直救下去。”

　　那能否通过变更张果的监护权，来达到保障其合法权益的目的呢？郑州的宋律师说，虽然中国也有保护未成年人的法律法规，但因为缺少完善的社工体系，也没有强行剥夺原监护人权利，把孩子送到更合适的家庭的先例和法律。剥夺张林对儿子的监护权，如果找不到愿意接纳的亲戚，那么只能交给孩子的爷爷奶奶。“这显然毫无意义。”

　　“事实上，中国孩子一旦遇到‘问题父母’，很难或者说几乎不能逃避伤害。张果是遇车祸受伤的。即使他不受伤，他的童年也是很不幸的，这将直接影响他的成长。社会救助他，很有必要。但对未成年救助体系的缺失问题，我们必须尽快解决。”A 线索提供赵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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