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说

　　■文/云想霓裳

　　曾有朋友问我，五官中，最挑哪一官？

　　那一刻，我琢磨了好久，然后正经地告诉她：眉毛。

　　童年时喜和小伙伴们扎堆讨论谁谁谁的名字最好听，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记忆里，有一个名字曾让我们一致地羡慕———庄眉舒。我从没见过我同学的表姐庄眉舒，但这个比琼瑶笔下女主人公还要灵气的名字却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并深深地以为，叫庄眉舒的那个女子，必是神清气爽的秀丽。

　　后来读的书多了，眉更是深得我心意。我知道快乐的表情对这一双丛发是情有独钟的，不然的话，为何独独要“喜上眉梢”呢？还了解张扬的神采也是从眉出发的，“眉飞”方“色舞”啊！当然还有女人的美丽。《长恨歌》里描写玄宗思念杨玉环，触景伤情，好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贵妃的样貌精美，但诗人的词藻里，娇艳的脸上只跳脱出栩栩如生柳眉来。现代人口口声声称“美眉”，应是早有积习而成的。眉甚至还关乎着男女之情，最温馨默契、情投意合的词语，怕就是“举案齐眉”了吧。

　　对眉的偏赞，是很多情意结串在一起，玲珑如像李商隐的诗。

　　遗憾。偏我什么都生得好，唯独眉！原始状态简直是一堆杂草，无序地林立在眼睛上方，别说什么“山是眉峰聚”了，就连个峰谷也瞧不出。还在上初中的时候，自己按捺不住偷用母亲的眉钳将脸上的杂眉修理了个痛快，可惜由于底子太差，怎么拔都拔不出个好形状，苦于身份也不能动更大干戈，只好让我的双眉在青春期高不成低不就地呆在脸上。工作后，跟潮流索性将眉毛拔得只剩下眉头，再用眉笔不受拘束地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那段日子里最不能离身的就是钱和眉笔，描眉的技艺锻炼得纯熟快速，信手拈来就是一对“眉如远山”胚子。画眉像是一个美丽的冀望，总盼着生命下一秒就会出现一个“张敞”，从此日日为我画眉，永不厌倦。

　　直到某一天。

　　某一天我和女友圆圆伴着一个男士插科打诨地聊着天，两个美女不着调地拿男士开涮。为示惩戒，男士拿起一本书拍向美女的头，我一个闪躲，不偏不倚地令圆圆中了招。只听她“哎呀”一声：“我的眉毛！”

　　男士闻声乍见自己竟打断了美女的半根眉毛，心大惧，不知如何赔得了？！谁料美女不急不徐地从包中掏出眉笔妆镜，半分钟后，一个眉清目秀的靓女重又回来……

　　那位男士是比较调皮的类型，眉毛像一把剑的形状，既个性又英武。那时候我刚开始偷偷喜欢人家，决计不愿步我的女友圆圆的后尘，被他看见眉毛秃秃的糗样。

　　于是，翻资料找熟人，请来了华东地区很出名的一个绣眉老师替我绣了眉毛。

　　如今，两弯秀巧的眉毛生动在我的脸上，是我唯一掺假的容颜，可又如此善解人意地了了我的夙愿。它们经得起碰触和洗练，融进了肌肤，和我的生命共享甜蜜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