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的脸须闯几道关才能“安家”

　　见习记者曹刚

　　谈起“换脸”，中国首例“换脸”手术的主刀医生之一、西京医院整形外科副主任韩岩为我们一一“解密”。

　　究竟何为“换脸”？从自己身上取一块肉修补脸部，算不算“换脸”？修补多大面积才算“换脸”？

　　“只要有‘异体移植’，就是‘换脸’，这与面积大小无关。不管是换整张脸还是换一个鼻子，关键是有没有从别人脸上‘借’。”韩岩回答。

　　“换脸”的核心即难点，就是“异体移植”。

　　术前3个坎

　　供体

　　寻找供体很不容易。李国兴3月11日进入西京医院，手术到4月13日才开始，很大程度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供体。

　　“一旦发现即将死亡的男性供体，我们就立刻手术。首先必须征得对方同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捐献的；然后立刻检查血型，血型相同的再检查组织配型。”李国兴比较幸运，及时找到了合适的供体。

　　心理

　　受伤前，李国兴身高1.8米，外形俊朗。受伤后，他失去半边脸，也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每次出门，他总把右侧脸贴着墙壁走路，生怕被人看见。“手术前约3周，我们曾去云南会诊，李国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当时就想跟我们来西安。”韩岩说，“正因为有强烈的愿望，他的其他心理包袱反而少了。有人觉得自己身上有一块死人的组织，很害怕；还有人担心手术可能带来的副作用。我们的心理医生给他做心理辅导，测试都是正常的。”

　　伦理

　　医学界有一种争论，认为做“换脸”手术有悖伦理。因为患者在手术后很可能要终身服用免疫制剂来抵抗排斥，可能产生其他副作用甚至增加患肿瘤的概率。“以生理上的病痛为代价，换取外表的美观，值不值？我们手术前和李国兴沟通过多次，他认为，那样活着没意思。他愿意冒这个险。”韩岩说。

　　术中3字诀

　　准

　　“手术从4月13日下午3时开始，其实从1时就开始了。提前2个小时，在为供体做手术。”供体的面部复合组织，正是韩岩切取的，“这一步至关重要，最关键要‘准’，必须保证切取下的部分和李国兴缺的部分完全吻合。只要大小形状有一点不匹配，随后的移植再怎么努力也是白忙活。”

　　另外，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样才能保持移植部分的“新鲜”。“下午3时左右，我捧着充满活力的颜面部复合组织，一路小跑，冲进另一个手术室，所有人已经在那里准备就绪了。”

　　通

　　移植手术的第一步是接通面动脉、面静脉血管。手术必须在显微镜下完成，任何细微失误都会前功尽弃。

　　“血管非常细，有的一根血管就要缝十几针。这并不算难，我当时最担心的是接完之后不‘通’，手术结束后一周以内，是血栓发生的高危期。”韩岩说。直到4月25日，移植组织与受区基本建立血运，移植面部全部成活，韩岩心中紧绷的弦才稍稍放松。

　　齐

　　接通血管后，紧接着要进行“接骨、修骨”“接鼻腔、对鼻孔”“吻合面神经”“填充腮腺”等多道手术，其中共同的难点就是“齐”。

　　“李国兴的右侧颧骨严重缺失，上颌窦前壁缺损，在接骨时遇到了一点麻烦。”据韩岩回忆，由于供者与患者的脸型不同，导致骨头很难对齐。“鼻骨和颧骨，总有一个对不上。好不容易把两个鼻孔对准了，颧骨又歪了一点。还必须用专门的微型锯，把骨头调整到合适的大小。”

　　术后3道关

　　抗排斥

　　异体移植带来的主要问题是免疫排斥，这正是李国兴目前面临的最大难关。

　　把供者的皮肤、肌肉包括血管移植给患者后，患者的免疫系统会对“外来入侵”自发抵抗，两部分“打起架”，短时间内会导致移植部分坏死，手术失败。

　　据介绍，在骨头、肌肉、神经、血管、皮肤等移植组织中，皮肤最容易发生排斥反应。“只要把皮肤控制住，其他就好办了。”韩岩说。

　　每天服用的大量免疫制剂，有效控制了排斥，却带来了第2个问题。

　　防感染

　　抗排斥的同时，必须严防感染。手术后，李国兴被直接转移到同一楼面的层流监护病房。病房里的一切都经过严格消毒，包括输进去的空气。护士进入房间，要过5道门，仅更换衣物，就要近半个小时。护士全副武装后，在房里一呆就是8个小时，因为多进出一次，就多一分感染的危险。

　　8名护士，分3班轮流护理李国兴，包括每隔4小时，滴一次眼药水，每隔2小时，清洗一次口腔……

　　求美观

　　李国兴脸上，留着清晰的疤痕。供者的脸型与他明显不同，肤色稍白，略胖，导致李国兴新面孔的左右两边并不对称，离“完美无缺”还有很远的距离。

　　据介绍，医院将在半年或一年以后，对这张既不像供体，也不像李国兴的“第三张脸”，做进一步整容和修饰，让他看起来更自然。“其实李国兴已经很满意了，他说这样挺好。”韩岩笑道。

　　中国“换脸”与法国“换脸”

　　2005年法国实施的世界首例“换脸”手术，接受“换脸”的法国女患者只缺损了鼻子、上下唇和下巴

　　中国首位“换脸人”的右侧脸几乎全部毁损，整个颜面部约三分之二进行移植

　　新民图表制图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