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了这个国家？我做了一点点。”

　　去年5月，被称为“20世纪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秘密”终于揭开谜底：联邦调查局前副局长马克·费尔特亲口承认他就是“水门事件”中的秘密线人———“深喉”。近日，随着他与私人律师合著的一本新书《一个特工人员的生活》的面世，

　　更多内情浮出水面。

　　美国名嘴拉里·金近日前往费尔特和女儿一起居住的加州桑塔卢西亚的家中，采访了这位92岁的老人。自2001年中风后，费尔特的身体每况愈下，他患上了老人痴呆症，记忆力越来越差。然而，在谈及“深喉”及与之有关的问题时，费尔特思维清晰，记忆准确，回答简短肯定。他认为自己是做了“正确并且百分之百准确的事”。

　　喜欢被叫做"深喉"

　　拉里·金(以下简称金)：你能感觉出自己现在有92岁了吗？

　　马克·费尔特(以下简称费)：大部分时间都感觉不到。

　　金：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你知道它一定会发生，对吗？事情发生后，你吃惊吗？

　　费：是，让我吃惊的是它的“杀伤力”竟然有那么大。

　　金：你对这个秘密竟然保守了那么长时间感到吃惊吗？

　　费：是，我想我是吃惊的。金：你喜欢被人叫做“深喉”吗？

　　费：某种意义上是这样———我为“深喉”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我喜欢和“他”扯上关系。

　　金：你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有人说你在整个“水门事件”中是个叛国者，共和党右翼说你对自己的老板下手。

　　费：我不记得做过这件事。我的意思是，我尽力去做我认为正确并且是100%准确的事，但如果这件事碰巧对某人不利，那只不过是事件本身的结果。

　　金：你为什么决定帮助伍德沃德？费：因为他做得很棒。金：没其他原因？费：没有。

　　金：你知道他这样做会把一位总统拉下台吗？

　　费：不，如果知道是那样，我就不会赞成他那么做。

　　金：所以，尼克松下台后你很难过？

　　费：不，我不难过，我只是知道他必须那么做。

　　金：在整个事件期间，你曾经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吗？你的家人知道吗？

　　费：从来没有，包括我的家人在内。金：你是怎么做这一切的？费：见机行事。

　　金：当你在报纸上看到“这个人是‘深喉’、那个人是‘深喉’”的猜测时，你怎么想？

　　费：我会把它剪下来夹在一本书里。金：你收藏这些资料？费：是的。

　　金：你这样做会伤伍德沃德的心吗？因为他和你之间达成了协议，他不会在“深喉”死之前把这件事讲出去。

　　费：可能有一点吧，但我想他会理解的。金：他在这件事发生后给你打过电话吗？费：打过几次。金：他说了什么？费：他就说“坚持下去”。金：他一点也不生气或失望吗？费：我想是这样。我想那正是他所期盼的。

　　荩

　　不全是尼克松的错

　　金：你在联邦调查局工作了很长时间，而且德高望重。但是，大多数人甚至是几乎所有人现在仅仅把你看作是“深喉”，你对此感到难过吗？

　　费：不。因为“深喉”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藏在背后，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这也正是我在FBI里做的———尽力帮助别人。

　　金：你认为自己是个英雄吗？

　　费：不，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刚才说我才觉得有那么一点。

　　金：那你是怎么想的？

　　费：我认为必须有内部的人做这件事，他必须是诚实和可靠的。如果我适合做那个人，那就是我好了。

　　金：所以你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好人应该做的事？

　　费：是的。

　　金：有人说在这件事情中，你就像一个独行侠，一个独来独往的执法者。

　　费：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恭维，但它是真的。我确实是单独行动。

　　金：你现在还为自己曾在联邦调查局工作感到自豪吗？

　　费：是的，因为我为这个部门做了那么多，而这些工作给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金：忠诚对你而言非常重要，是吗？

　　费：是的。

　　金：那么，在“水门事件”中你对自己的忠诚有过疑问吗？你是否曾问过自己：“我这是背叛吗？”

　　费：我从来没有这样问过自己。

　　金：有人说，你原来想让尼克松总统任命你做联邦调查局的一把手，但他没有这样做，所以你决定出卖他。

　　费：那完全是某些人的臆想，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金：回过头来看，你认为尼克松总统在任上的表现怎样？

　　费：我认为他做得很好。

　　金：但有什么事做错了？“水门事件”？

　　费：人不可能不犯错。但我认为错有小错和大错之分，但无论如何并不全是尼克松的错。

　　金：你曾经说过，保证司法系统的纯洁，避免联邦调查局腐败，是你最初这么做的动机。你当时认为联邦调查局正处在腐败的危险中吗？费：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存在。

　　荩

　　FBI越来越难做事

　　金：你曾经杀过任何人吗？费：没有。

　　金：那么，逮捕过任何人吗？

　　费：非常多。

　　金：你曾经害怕会失去自己的生命吗？

　　费：我总是非常小心。我害怕如果做错了什么事，那后果会是什么。是的，我并非害怕，而是小心。

　　金：在整个“水门事件”中，你担心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抓住吗？

　　费：我没想过。

　　金：你总是很信任鲍伯吗？你从不害怕他有朝一日会把你的名字揭发出来？

　　费：没想过。金：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费：非常好。我和女儿住在圣桑塔卢西亚。我正在享受生活。

　　金：你的健康怎么样？

　　费：在我这个年龄，非常好。金：为什么要写这本书？

　　费：把所有一切都记录下来，对我而言是个挑战。它将对联邦调查局有所帮助，所以我想把它展现出来。

　　金：联邦调查局近年来名声很臭，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费：因为有很多人在幕后操纵，联邦调查局内部对许多做法并不赞同。但这些事情最后都要由联邦调查局的名誉来承担。所以，这些年来做事情越来越难。

　　金：但它的坏名声是从尼克松那时候开始的，对吗？因为尼克松利用了它。

　　费：在很小的程度上说是这样。

　　金：“深喉”将会永远记忆在我们脑海里，你现在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最有名的人物了。

　　费：我接受这个说法。金：你改变了这个国家。

　　费：是，我想我们做了一点点。 本版文字菲少

　　关于记忆力的测验

　　金：尼克松辞职的时候你在哪？

　　费：我记不得了。我想是在加州。

　　金：我现在说几个人的名字，然后你说出他们是谁，好吗？鲍伯·伍德沃德？

　　费：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年轻人，工作很棒，尽他所能把工作做到最好。

　　金：罗纳德·里根？费：一位好总统。

　　金：你在上世纪70年代曾经因为没有批准令就非法搜查公民住宅，因而被指控违反了宪法中关于美国公民权利的规定。但里根总统最终赫免了你。你预感到他会这么做吗？

　　费：是的。如果他不这么做，我也会找到说服他的方法。

　　金：你妻子奥德丽死于1984年，对吗？

　　费：我想是，是的。

　　金：她知道你就是“深喉”吗？

　　费：我知道她知道。金：你告诉过她吗？

　　费：我不认为我曾经告诉过她。没有。

　　金：那她是怎么知道的？猜的吗？

　　费：她看到过我处理的所有文件。

　　金：你想后人今后如何评价你？

　　费：我是一个好的政府雇员，尽他所能做到最好帮助每一个人。

　　《一个特工人员的生活》封面

　　（卓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