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倒叙，或者活着

　　■文/刘运辉

　　没有多少人能清晰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准时地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不包括死刑犯的话。久病缠身之人多半都不肯放弃死去活来的生活，而车祸矿难地震中的主角，无疑都恨不得那只是一场噩梦。

　　老年人毫不掩饰地狂热于爱惜自己的身体。“最美不过夕阳红”，这不知道是老年人在骗年轻人，还是年轻人在骗老年人。或许，这是双赢或多赢社会下建立起来的“双骗”或者“多骗”的睦邻友好关系。

　　雨天，见到路过的某个街角旁的小门市面前一如往常地排起长队等待免费体检的场面。毫无疑问地是老年人们，毫无疑问地都打着雨伞。尽管那免费体验之外是想推销些电子医疗产品，可天天如此的排队场面说明了些什么呢？

　　就在那免费体检门市面的隔壁，是个叫做“滨海古园”的门市面，门前冷落车马稀，那该是活人为了死者寻找理想乐土的地方吧。

　　死与生，寂寞与热闹，互相审视着，互相提醒着，这原本不过是两个“邻居”，两个抢着“生意”的竞争对手么？

　　眼见那些中年人也慢慢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不！队伍的后面没有排着人啊！你看那不都是些老年人么？不！是排着人的啊！就是比排在前面的年轻一点嘛。噢。该是看花了眼了吧？

　　中年人是没有想过要排在老人的后面等待这样的免费体检。他们忙碌，他们奔跑，他们不屑。他们说他们的精神与他们的身体是“忘年交”。

　　而年轻人呢，吸进的，呼出的，都是那种叫做本钱的东西吧。

　　日常的人，平常的身体，不过是每天都在更换着极其庸俗的细胞罢了。可是，分明就是有一些身体在精神的撩拨下，每分每秒都争抢着跟着这个世界一道想入非非。

　　这个世界似乎也给这些人准备好了———

　　如果有一天想得很深入、很动情、很哀怨，比“杨柳岸晓风残月”再过去那么一点点，就该是当下很时髦的毛病了。那种叫做什么呢？“忧郁症”吧？

　　当然，有人也尽可以在感情的滋养中还身体以极其极端的本能感受，这该是属于数学中的“合并同类项”吧？男人喜欢上男人，或者女人喜欢上女人，再过去那么一点点，就该是当下很流行的感情了。那种叫做什么呢？“同性恋”吧？

　　那么，如此的世界，人类身体的“极品标本”是什么呢？该是“忧郁症”中的“同性恋”么？还是“同性恋”中的“忧郁症”呢？

　　正常的身体难道就是那么俗不可耐么？正常的身体该是那些默默无闻、枯燥无味、毫无新意的细胞们一次次极其乏味的聚会吧？它们太不时髦、太不扭曲、太不做作、太不惊心动魄了吧。

　　正常的身体在受到了嫌弃么？好像是的。有人对正常已经越来越不耐烦，更有一种气氛在渲染“正常就是死亡”的“天才审美与价值判断”。那么，又有多少人，忍看自己正常得极其庸俗着呢？！

　　是谁在统领着这样的潮流和气氛呢？是年轻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是欲望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是轻薄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刚会讲些话的小孩子对自己的身体好像更自信一些。男孩子会认真地跟着自己妈妈说我们结婚吧，女孩子好像也跟着自己的爸爸这么说。尽管，这些小孩子还不知道结婚是怎么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