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都会飞，都有一对美丽的翅膀，它们存在于虚幻和现实，引发我们的幻念；你无法在饲养员那里找到带铐的凤凰，只有火可能锁住它，火的牢笼，火的禁锢，然而火，那么难以把握，高温之下，有浴火者挣扎着重生。
而蝴蝶，脆弱的蝴蝶，栖息在植物之上增添色彩制造风景的蝴蝶，弱小得令人怜惜。蝴蝶带给我们什么？其实也是幻念，如梦般的幻念。我们不知道自己身份如何，不知道究
竟生为何物——你知道？我冷笑。庄周这般洒脱，都不晓得，何况窒息中无聊的我们。
看不懂我，因为常常，因为你真实；看不懂小城，因为我庸碌，因为浑浑。凤凰没有涅 ，那是一座玲珑的山城，它也不会飞，它沉默地归隐在沱江两岸，一个转弯抹角的山谷，公路却锁住了思想的手脚，把一些无关的人带去带来，把距离变成弹指，把思念变成冷眼。
我远离它已逾一年。我开始深深地怀念不会飞的凤凰。我在那儿丢了魂，谁为我招？我在那儿醉了通宵经年，谁为我解？我开始出现幻觉，以为我能展翅，乘着火的烈风的帜，向北，向天，向适合独居的湘西山野，一振而飞。因为远离，而有痴迷，而有残局。
小城的蝴蝶，优雅地飞。天天好风景，日日绕画梁，夜夜听江流，那是斯文的昆虫，不张牙舞爪，不放肆，不傲慢。她们优雅地轻吟浅唱，撑着竹蒿，试探江水的冷暖。她们梳理美丽的翅膀，低垂眼帘，不愿与世俗目光的咄咄相触。她们健康地栖息，只听见江流的叹息。
我爱这山城，我却不能回去。
凤凰一直在等我，还有它的魂魄，寄居于水岸的蝴蝶。我可以想，可以梦，可以无端华发，可以辛酸满腹。不料，正夜影踯躅，惟寄念酒壶。
伊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