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流的影像

　　程萌是一个欧洲。是一个人的欧洲，也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欧洲。

　　这样的指认是合适的。作为伦敦时装周、巴黎时装周等时尚盛典的时装作家和嘉宾摄影师，一个“与国际时尚保持零时差”的时尚文化学者，仅原创时尚读物程萌就连续出版了12部；程萌一年中在欧洲时尚圣地工作和旅行的时间比在国内的时间还要多得多……

　　可以说，程萌的影像就是他的生活。他的欧洲，就是他用心捕捉的一个个瞬间的影像构成。从伦敦、巴黎、米兰到布鲁塞尔，无论是模特、演员、设计师、摄影师或者是派对动物，无论是顶级的时装秀、狂欢的PARTY，还是大师与模特的奢华后台，都有程萌出没的身影。

　　欧洲对程萌来说，绝不是某种局限的理念，而是出自肺腑的感情；绝不是抽象的教条，而是与灵魂有关的影像见证和记忆。

　　在程萌最新出版的主题摄影随笔集《水恋欧洲》和《时尚候鸟》中，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受到这一点。程萌的影像，是对生命和灵魂的一次次剪辑，他所坚持的就是记忆本身，记忆就是影像，而不是影像的升华。

　　程萌深入了欧洲所有的河流：康河、伦敦运河、涅瓦河、莫斯科河、塞纳河、内卡河、伏尔塔瓦河……在这些河流底深处，程萌用影像重构了它们的生命、它们的生活甚至记忆，从而也筑造了非同一般鲜活的欧洲影像之河。

　　河流，普通的是水。而对程萌来说，更基本的是河床，是捕捉河床中不断流动的影像，使之凝固和记忆的影像。水流逝了，但河在着。影像是使河在的那种东西，仿佛一个容器。程萌表现的正是容器，是这个时代得以承载的现实和梦想。

　　程萌是一个有立场和心灵如海的摄影师。他并不是现实主义者，或者批判主义者，他表达基本的东西。在这个被喧嚣浮华遮蔽着的世界呈现时，基本就是立场。基本的东西是不会自然呈现的。必须要有像程萌这样用心的人，在奔流不息的河流间，使影像的意义得以呈现。

　　这是个越来越粗鄙化的年代。程萌以他深厚的学养和天生的优雅，使他镜头下的欧洲平添了一份粗鄙化年代里难得的精致与优雅。他是真正做到了大导演费里尼所说的“一个人惟一能做的记录，永远也只能是对他自己的记录。”的人，这也是作为时尚文化学者的程萌所呈现的如河流的影像，比别的人少了一些固板的匠气，多了一些遗世而独立的性灵之美。

　　在我视野所及的摄影师里，程萌的文字可能是其中最好的：有一点周作人的冲淡味道，有一点五四时期那些大家的宁静和从容，信手拈来，皆充满诗情画意。

　　阅读程萌，从影像到文字，从文字到影像，至少对我来说，是闲暇时最愉悦的经历。透过程萌的相机和笔，轻轻松松就可以拥有一个河流的欧洲和时尚的欧洲的怀想的旅途。浪子

　　（《水恋欧洲》、《时尚候鸟》，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年2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