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说出“我爱你”

　　三岁的时候，爸妈就把我扔在重庆外婆家，满腔热情地投身到川西北藏区建设中。他们回重庆工作时，我已读初中了，住读，直到大学毕业。毕业一年多我就结婚，搬出去住了。

　　回想起来，和妈妈相处的时间的确很少。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和妈妈的关系不像其他母女那样无话不谈，有时甚至有点生分。在少女时代我的眼中，职业是教师、戴着眼镜的妈妈太严厉了：如果我考第二名，她一定会沉着脸追问我为什么没考第一；如果我从

　　上天保佑，当时的我并没有因此变得叛逆，后来的社会也因此少了一个问题青年。但我和妈妈的关系仍不算亲密。在我二十出头正是青春锋芒毕露的时候，亲戚们都知道我和妈妈不太和谐：如果是音符，我是高音，她是低音，如果是色调，我是暖色，她是冷色，有时候我们见面就吵架，不欢而散，几天都互不理睬。

　　直到有一天，那天我当上了妈妈。

　　妈妈急得手足无措，没有吃午饭，整整三个钟头，寸步不离地守在产房门口。孩子出生后，她就在病房守护我过夜。

　　伤口还在流血，我痛得睡不着，妈妈也没睡，我强忍着发出的每声细小的呻吟都引来她耐心的询问。长夜漫漫，我和她聊起来。听她讲怎么生我的，痛了三天三夜才开刀取出了我。以前也听妈妈说过，但那时没有亲身体会，听了就听了，没有这么强烈的同感。她跟我一起回忆我的成长经历、点滴细节，我惊奇她有这么好的记忆和观察力，又说到亲情、爱情，许多许多，聊了半夜。长到二十几岁，这是妈妈第一次用慈祥母亲、知心好友的双重态度跟我聊天，我觉得不曾有过的亲密的空气弥漫在我们之间。

　　女儿已长到七岁了。我妈宠她得不得了，完全是个好外婆形象。女儿不相信我小时候经常挨打。我慢慢理解了妈妈，并深深感谢她。只是，接受传统教育的妈妈那一代仍不容易做到与子女亲密如友，无话不说，也许，这也是时代特征吧。

　　现在的我，常常大声地跟女儿说：孩子，我爱你。女儿会很甜蜜地回应：妈妈，我也爱你。

　　赵瑜

　　网络编辑：孔祥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