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岁：体验当总统还是体验做皇帝

　　那小女孩儿12岁就体验当总统了。按惯例应该在这“总统”二字上加引号，但我似乎不是太愿意。2006年5月5日的《参考消息》用了楷体字转载了墨西哥《宇宙报》的这个报道，说的是今年12岁的葆拉，尽管远未达到选举年龄，但她已经是“奥林卡共和国总统”了。

　　蛮有意思的。墨西哥的阿尔塔维斯塔学校把政治制度引入了校园，学校每年举行大选，让学生选出“总统”、“部长”、“参议员”和“众议员”；为保证选举活动符合“宪

　　“奥林卡共和国”已经有整整30年的“国龄”，它是1976年创建的，初始目的很清楚：为小学生们建立公民和政治教育的机制，通过体验式教育，让孩子们从小接触政治体制——这里的政治体制是很清晰的，就是民主宪政；你要当上总统，最紧要的是“民选”——唯民选获胜者才可能真正代表选民，让民治民享成为现实。

　　什么样的文化环境导致什么样的文化行为，什么样的制度环境导致什么样的制度教育。我们所处的这个古老国度，有着两千多年的专制史，熏陶出来的是一串串“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小专制独裁者。所有的“前皇帝”都在产生不绝的“后皇帝”、“新皇帝”；所有的“大皇帝”都会产生无尽的“小皇帝”、“土皇帝”。浸淫在帝王的专制环境里，通常是不感到有多少不好的，就像久入茅厕不闻其臭，臣民如此，帝王自己更不用说了。至今在教育上对待孩子的也是专制式的教育，老师把自己培养成专制体罚的主儿，把孩子培养专制残暴的小皇帝；如果没有把孩子成功地培养成专制小皇帝，那就把孩子培养成服从专制小皇帝的臣民。这就是一个没有“公民教育”的环境和世界。

　　没有“公民教育”，那么只有“臣民教育”甚至“愚民教育”。最典型的是“皇帝教师”杜保岑。杜保岑原是河南省原阳县蒋庄乡堤东村小学的一名班主任，他来到班上，全班27名小学生每次都要跪倒在地，杜保岑喊“上朝”，大家要低头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杜皇帝说过“平身”，学生于是说“谢皇上”。如果谁不听话，则会遭到“皇上”的惩罚，如扇耳光、扎手心等，这叫“皇帝圣旨口，不愁你不走”。专制就是要求对象服从，不服从就予以专政。

　　杜保岑班上那些“12岁的孩子们”，直接体验了如何做臣民，间接体验了怎样做皇帝。做臣民是不好受的，只有做皇帝才舒服、做暴君才痛快；在学校做不成皇帝，那么回家也要变成暴君皇帝。2005年10月10日《报刊文摘》一个小小的报道，给我印象深刻，题目是《好学生在家变成“小暴君”》：一个对某地1585名初中生的调查表明，初中生存在敌对、攻击行为的占5.1%；而且，这些孩子在校多是好学生，在家却是“小暴君”。“好孩子”为什么成为“小暴君”？专家认为“主要根源是家庭教育的失误”，这些在同样环境中长大起来的“专家”，真是看不到皮毛，别说看到实质。

　　没有什么比专制思想专制意识更根深蒂固的了。在有识之士大声疾呼“扫皇”的时代，“弘扬”皇权遗风、“表彰”皇恩浩荡的帝王剧却越来越兴旺发达；由于没有一点点“公民教育”的“拨乱反正”牵制能力，皇权专制就能轻易地渗透到现代生活的各个领域。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中，臣民们别说活着想做皇帝，死了也要做皇帝啊！央视2005年3月30日《焦点访谈》曾报道：在小兴安岭西南坡的茂密森林中，黑龙江某市林业局兴建了一座名叫“皇龙陵园”的公墓，生意好得很呐！他们甚至还请风水先生看过，“能出皇帝的墓地”也在筹建中。做人被奴役，也只有冀望做鬼之后能化作皇帝去奴役别人了。

　　与此相反的是，那位当了“奥林卡共和国总统”的12岁小女孩葆拉，却没有总统梦！当记者问她“长大后你愿意投身政界吗”，她的回答是：“不太愿意。我并没有做好治理墨西哥共和国的准备。我愿意支持更有政治才能的人。”当我们的可怜人民手淫皇陵、意淫皇帝的时候，人家小伢儿却是如此的想法！而这个想法恰恰就是虚拟的“总统竞选”活动教育给熏陶出来的，所以，与其说那位12岁的小女孩是在体验“当”总统，还不如说是在学习“选”总统、学习“看”总统。

　　有的人会认为那是小儿科，可公民教育最需要的就是要从小儿科做起；而遗憾的是，我们连这样的小儿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