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怎么想都美

　　□曾晨辉

　　我从小就是一个没有抱负的人，自尊心却特别强，这造成的结果是：神经敏锐、脆弱，表面上看起来木讷讷的，内心世界却很复杂。

　　我父母和老师以及同学，偏偏不把我的自尊心当做一回事，这使我很伤心。

　　不过，善良的一面促使我还合群，斗不过同龄伙伴时，就屈服于他们的野蛮不讲理。

　　在我的周围，太懂道理的少年常常软弱得像一条小虫，谁都可以捉弄他。

　　我似乎过早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强迫自己去拜师学武，从体魄上最大限度地强大自己。我刻苦练武半年之后，力量就使四周一些经常欺侮我的人惊讶不已。我的拳头鼓鼓的，虎虎生威，我的腿踢出去仿佛夹着风，这一切使他们望而生畏。

　　我为此得意了很长时间。慢慢地，我就觉得平常了，大家一天天长大，加之改革开放后，令人羡慕的主要还是学习成绩了。谁家的子女能考上大学，即使考上中专，也足以震撼街邻。

　　而我的学习成绩从来没有让我父母脸上放过光彩。我父母起初还对我抱着希望，但一次又一次劣恶的分数告诉他们，大学离我遥远。父母便失望了。

　　正因为如此，我高中那三年的生活是相当自由，并且幸福的。父母几年没过问我的学习状况，只关心我与社会上人的交往。父母对我已降到了最低标准：莫变坏就行。

　　那时社会已开始变得活跃了，人们对钱产生了渴望。大家可以在一起公开谈钱了。杂志、电影上的男欢女爱也羞羞答答亮相了。

　　我那所封闭的学校也被某些胆大的男女同学撕开了一条缝：有人竟敢在夜间相约于学校四周的山野了。校长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十分敬业。他的耐心和心计令人莫测。他为了逮住那一对少男少女，每晚蹲在学校后门外的一片树林子里。那对少男少女不断变化约会地点，或铁路边、或野坟地、或田野深处，但最后还是被老校长逮住了。当两张嫩嘴准备贴牢时，校长像公安人员抓特务时那样大吼一声：别动！动就开除你俩！

　　事后，老校长在大会上放肆渲染那晚的情形。他反反复复说：救了两个人。若真的咬上了，那还得了！

　　没过几天，学校组织去看了一场香港电影，屏幕上出现了几次接吻的镜头，吻得结结实实。

　　老校长又在大会上说：那是演员为了艺术的需要，演员嘛，他们吃的就是那碗饭。我们是学生，不能学的。

　　有一个学生大声说了一句：考电影学院，也去当演员。

　　全校师生哄笑。待老校长用目光寻找这个胆大的学生时，只看到一张又一张笑得灿烂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