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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迅:说出来就过时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06日03:31 江南时报

  本书以一个70年代生人的成长经历及情感为主线,讲述了一位80年代的央视少儿节目主持人、轰动全国的电影《摇滚青年》的主演之一,放弃国内发展的大好前途,赴日留学,只身闯荡,从清洁工到经管硕士、日本收视率最高的《今晚》节目直播主持人,取得了让无数人艳羡的成就。然而,为了照顾父母,她毅然回国,放弃付出了无数辛苦和努力闯出来的成绩……

  青春在一个暑假里速成

  那一年我读高一,大姐读大三。

  暑假里的一天,大姐翻着报纸,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去应征方便面广告的模特。”我吓一跳,在上个世纪80年代,拍广告还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姐姐并没考取某广告的代言人,可那次招聘的评委中有一位是电影《摇滚青年》的副导演李童,“她把我的地址和电话留下来了,说明天来家里取照片!”

  第二天上午,那位李童真的来了。家里的照片几乎都是我们姐妹的合影,翻了半天,她从中选了一张我和大姐的合影。下午一辆奔驰200把大姐接走了,两个小时后李童又把大姐送了回来。车没走,李童说导演看了我们的合影,让她也把我接过去看看。

  奔驰停在香格里拉饭店对面的一栋家属楼前,这里已经停了八九辆各种各样的车,李童把我带上了一辆大巴士,让我等着。

  一个大胡子上了巴士,聊天的人全都开始埋头工作。没错,田壮壮导演来了。

  “你是妹妹吧。”他薄薄的嘴唇隐藏在浓密的大胡子底下,轻柔的声音跟他的外貌很不统一,一下子就博得了我的好感。“以前演过戏吗?”我不自信地摇头。“走,看他们拍戏去。”他好像是跟我一拨儿的。

  “他是你‘男朋友’,叫陶金。”他的声音还是柔柔的。怎么回事?角色是我的啦?这个问题到今天我还没想明白。

  到家,大姐已经睡下。我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蹲在床头。太对不起她了,“姐,导演说明天让我搬到剧组去。”我一脸愧疚。姐睡得迷迷糊糊,“定了就定了,快睡吧。”钻进被窝的时候,我还在纳闷:“姐姐那么漂亮,机会本应该是她的,怎么馅饼砸到我头上来了?”

  舞蹈老师同样是一个新新人类——沙宝亮,简称沙宝。

  这回壮壮给他的任务就是两个星期内把我培养成一个霹雳女孩。10多年后再次碰上他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了,深情大气的《暗香》中已经看不出当年霹雳少年的身影。当时的沙宝老师简直是魔鬼式的训练。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

  壮壮劝我,“学一门一生受用的真本事才好!”

  高三毕业时,我放弃了已经十拿九稳的电影学院,对妈妈说:“我要出国留学。”那一年,我17岁。

  钱是那么重要

  也许是小时候看过的抗日电影起了很大的作用,我对房东一直比较回避。加上一个凶巴巴的女主人和一条残了左眼的老狗,虽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我几乎不敢和房东家来往。但是好景不长,房东太太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没有笑容,薄薄的嘴唇张得很小,可说出的话却毫不含糊。

  “这个房子要翻修,希望你们尽快搬出去。”

  再装听不懂也无济于事。我和姐姐白天都要上学,晚上打工,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钱再找房子搬家。

  “希望你们马上搬家!”女人再次出现在我们小屋门前的时候,近乎骂人了。

  租赁房屋的店面到处都是,可租金高得我们实在无法承受。好不容易找到一处便宜的屋,人家一听我们是中国留学生,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圆了,“我们不租给外国人。”门重重地关上,心被夹得生疼。

  一天,房东来敲门,从门缝中看见他的灰白头发我就很紧张。这回他要亲自上阵了。“对不起,打搅了。”房东手里捧着一盒点心,“我刚从秋田回来,这是一点心意,请。”他很友好地递过来。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

  “我可以进来吗?”

  “我们努力……找房子,可是……”我拼凑着单词,一脸委屈。

  “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小两口吵架是常有的事,如果他们真的要分开,也应该自己解决问题了。你们要是喜欢这里就安心地住下去吧。”

  自从这次谈话后,房东太太没有再撵过我和姐姐。我们明白是房东在暗中替我们求了情,并来安慰我们,心里自然十分感激。同在一个屋檐下,能明显地感觉到房东太太的不满,每次见面都是不理不睬。我们自知占了人家儿子的地方,心中理亏,但也别无他法。

  我第一次意识到“钱”是那么重要,在异国他乡,它是维护自由和尊严的一道最有力的屏障。除了学习外,我要挣钱!挣很多的钱。一连几个晚上,我闭着眼睛在床上算计。有了钱,先买张床,刚来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了,我不喜欢睡榻榻米,老跪在那儿,跟受罚似的。然后还要交日语学校的学费,攒大学的入学金。千万别忘记还上姐姐们为了支付我的赴日费用而借人家的50万日元。尽快搬出去,建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富裕的无家可归者

  在电器商业街的尽头,我们发现了两个无家可归者正在一大堆不可燃的垃圾中翻弄着。看见我们站在旁边也毫不在意,其中一位从垃圾底下掏出一个摔破了的录像机,如获至宝。

  “肯定没法儿用了。”我惋惜地说。

  “没事,可以拆开回收部件,维修其他的器材。我那儿有好多音响上的零件都应该换一换了。”他头也不抬慢慢地说。

  “能去看看你的家吗?”我突发奇想,说出的同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被拒绝。听说这些人中有的性格很怪癖。

  这个地方清静,绿化也很好。顺着立交桥的走向,在桥底用蓝色的塑料布搭了七八个简易的棚子。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在这样一声不响地默许中我们跟到了小屋前,用报纸和塑料布糊出的大门上一个虎头门环显得格外显眼和气派。

  屋内剩下的空间只够铺一床被子了,很巧的主人在铺在公园水泥地上的褥子边上剪了一个圆洞,让公园的地灯光线透进来成为小屋的“地灯”,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更浪漫的是,在靠被子的墙上挂着两排可爱的小娃娃。正是它们陪伴着主人共度寂寞的夜晚。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捡来的吗?”“是的。”他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摆弄着。

  “你成为The Homeless,有多长时间了?”

  “半年多。”

  “以前做什么呢?”

  “电器公司的技术电工。”

  “家里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以前老婆来找过一次,我叫她别告诉女儿知道。”

  “为什么离开她们呢?”

  “厌烦。厌烦一切。我以前每个月要拼命挣钱,在公司里受气,回家听抱怨,所有人都可以对你吆三喝四,真是受够了!一年前公司破产,我就跑了出来,也算是解脱了。”

  “想回家吗?”

  “回不去了,老婆跟女儿说我出车祸已经死了。我以前伤她太狠了,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孩子。”

  “那老了以后怎么办?”

  “谁还能管自己老了之后怎么样?现在能感觉活着就好了。”

  在再三许诺如播出一定不公开他的脸之后,我带着一腿被虫咬的大包离开了那个塑料小棚。

  他开始打游戏,没有再出门。

  辉煌的告别直播

  这是个平常的星期四,但对我来说今天是旅日的最后一个星期四。白天,土井带着我和10多个好朋友一起去东京塔,拍了好多名为“再见了,东京”的纪念照。

  “晚上好!”我和山本出现在银幕上,“正像预告中的那样,今天是阿迅最后一次出现在《今晚》中,她已经完成了学业,马上要回中国了。阿迅,” 山本转向我,“还记得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太遥远了,好像比现在要单纯得多。”

  “我们就给她提个醒。”

  电视里开始播放土井熬夜赶出来的一个15分钟的短片,回顾我3年来在《今夜》中的表现。编辑的手法很特别:迅的惊叫、迅的欢笑、迅的眼泪,还有许多迅的第一次体验。从第一个节目开始,一个个的镜头真实地记录着我这3年来的成长过程。从一个学生主持人的稚嫩到处变不惊的从容。3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浓缩在这短短的15分钟里。

  片子播完时我已经泪流满面。镜头的大特写紧紧地跟住我,“谢谢《今晚》给了我这段特殊的经历;感谢电视机前的观众,高收视率让我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今晚》不仅仅教会我怎样做节目,也让我知道如何做一个女人。我感谢所有在这10年间提拔过、指点过、帮助过、批评过我的人。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指点和批评才成就了今天的朱迅……”我的眼泪大滴大滴不停地掉下,嘴里却哇啦哇啦说个不停。所有的留恋,所有的感谢,一定要说出来,否则,过了今晚,少说了谁,心里都会有遗憾。还算争气,我没有泣不成声。

  节目快结束了,山本讲了一段话,他用了一些日本人平时不常用的字眼,“迅是为了报效祖国才决定回国的!我其实早就知道她在这里留不长,能做到今晚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接着说:“我做这个节目已经快20年了,搭档换了无数,迅是其中最棒的,我为能有这样一个中国搭档而感到骄傲!”

  音乐声响,起字幕了。《今晚》结束,灯光暗下的时候,这一段的辉煌就告一段落。摄像机撤走,我还坐在那里,半天没起来。剧组的演职人员经常在节目之后互相问候的话是“你辛苦了!”今天大家对我说的与以往不同,“这么长的时间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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