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音乐

　　□卓凡

　　记得那还是在大学时代某个夏天昏昏欲睡的中午，打开收音机，一阵驼铃般的音乐汩汩涌出，让心灵猛地为之一震。随着优美旋律的描述，我好像走进了一片阔大的草原，跟随着一队商旅，缓缓而寂寞地行走着。苍凉的景色，异域的风格，商人的情调，仿佛宽银幕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现。查看广播节目报，才知道如此优美的天籁之声，是俄罗斯作曲家鲍罗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喜欢上了外国古典音乐，我开始“发现”音乐。巴赫、海顿、贝多芬、舒伯特、舒曼、德彪西……这些闪耀在人类艺术天空中不朽的星，开始照亮我的瞳仁。无缘由地陶醉着，无缘由地忧郁着，无缘由地狂喜着，无缘由地痛苦着，无缘由地向往着——这就是我认识了这些大师之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痛苦经历”。

　　其实准确地讲，我是爱上了小夜曲、轻音乐、歌剧选曲、圆舞曲、咏叹调、小品。交响乐虽然气势恢宏，但我似乎难以感觉到它的热度、力度和深度；歌剧太长，我好像没那个耐心，并且有些章节我不喜欢。所以只好走上了旁门左道，喜欢截取其“精华”，玩赏再三。顺带声明一下，对音乐我绝对“五音不全”，只是个爱好者，仅此而已。

　　选自比才的歌剧《卡门》中的《卡门间奏曲》，由大师苏克用小提琴演奏出来，主旋律的多次重复，加以钢琴的伴音，就仿佛一位分别已久的美丽清纯幽怨的恋人，在如诗如画的湖边对你倾诉着无尽的相思之苦，曲子结尾音调又提高八度，给人一种悠长梦幻般的感觉，让人陶醉、沉思、惆怅。从碟中淘出这首曲子后，我每每听得如痴如醉。记得2004年的春天，我在北京，每天早晨4时起来，就是在这首曲子反反复复的陪伴下，完成一篇篇“两会”手记的写作。那些文字若有些美感的话，或许就是从这首曲子中获得了灵感吧。

　　柴科夫斯基的芭蕾舞剧《天鹅湖》，我喜欢第二幕的开场曲，这是全剧的核心段落。月光下，朦胧的森林和宁静的湖泊，游弋着的小天鹅，构成一幅天堂般的图景，弥漫着如歌如泣的氛围。双簧管奏出的天鹅主题，旋律忧伤而美丽。而圣·桑的《天鹅》，似乎更让我迷醉。我喜欢用大提琴奏出的这段经典曲子。我认为大提琴宽广的音域和低沉的音色，适合于表达深刻的孤独与莫名的忧伤。这首来自他的《动物狂欢节》中的选曲，把天鹅的高雅优美和孤独孤傲，演绎得如此真切，如此动人，令人充满无边的遐思。每当我欣赏完这段曲子，都会静静地坐在空旷的房间里，或是倚窗眺望远方，良久地沉思着，良久地伤感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为的是谁。

　　我喜欢带着伤感的旋律，淡淡的忧郁飘来，使你怀想，使你怅然，恐怕真是“欲赋新诗强说愁”吧。莎拉·布莱曼的《史卡保罗市集》，就是这样一首曲子，不仅曲调忧郁，歌词也令人感伤：“你们正要去史卡保罗市集吗／荷兰芹、鼠尾草、迷迭香还有百里香／记得代我问候住在那里的一个人／他曾经是我的真情挚爱／跟他说为我缝件白亚麻衬衫……”我感到我需要忧郁。因为在忧郁中，我的心灵能够得到净化，精神能够得到升华。

　　我以为，“寻找”音乐，就是寻找自己心灵的洁净之地，寻找心中的香格里拉。在喧嚣烦恼中，在金钱至上中，还有多少人在自己的内心保存着一块没有受到污染的原始森林呢？鲁迅说过：焦大是不会爱上林妹妹的。就把这话用在我这篇文中当个结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