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你一定要回来呀

　　本报首席记者 王萌

　　核心提示

　　52岁的王爱国是兰西县北安乡龙安村小学的教师，一个有着三十年教龄的真正的乡村教师。在龙安村提起王老师无人不知，村里四十岁以下的几乎都是他的学生，那些调皮的

　　2001年，刚刚由民办代课教师转正一年的王爱国突发肾病昏倒在讲台上。经诊断，王老师患有肾小球肾炎，因未能及时就医转成尿毒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一家人的头上，王老师的工资还不够一个月的透析，妻子没有工作，家里只有三间破旧的砖房……王爱国说他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再一次回到三尺讲台。

　　从王爱国的家到龙安村小学有一条普通的乡间小路，无论风霜雪雨，王爱国骑着自行车的身影都会准时出现在小路上。他就像是一块钟表，不知疲倦地摆动。在这不间断地摆动过程中，孩子变成了青年，王爱国的两鬓染上了白霜。

　　终于有一天，坚强的王爱国昏倒在讲台上。得知这个消息，龙安村举村震动。3月29日，病入膏肓的王爱国外出治病，在村口，村民们集中在这里为他送行。王爱国十几年前的学生拉着他的手，满脸泪水地说：“王老师，你一定要回来呀。”

　　当上民办教师

　　王爱国出生在兰西县北安乡龙安村一个贫困的家庭中，母亲年轻守寡，拉扯着六个孩子。王爱国是家中的长子，他自幼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优秀，但因为家穷，他初中毕业就放弃学业，回家务农。

　　1976年，文革结束，村小学急需代课的教师，当地的教育部门决定在村民当中进行公开选拔，于是王爱国的心中重新燃起了求知的热情。他想：“我们这一代被文革耽误，不能让孩子们再被耽误，成为教师后，学生们可以代我圆一个求学梦。”

　　7月份的一天，龙安村小学开始了教师选拔考试。考场就设在龙安村小学的操场上，在全部二十多个考生中，王爱国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民办教师，并被安排在龙安村小学任教。

　　“那时孩子多，一个学校六七百学生，一个班就三十多人。”刚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在王爱国的记忆里艰难却充满着欢乐。村小学更是年久失修，当时的教室里没有书桌，新生入学家长要先在教室里垒一个土坯台，然后学生自带小板凳上课。冬天，教室里面四处露风，学生们戴着手套上课，有的学生还从家里带一个热水袋，不时用水袋暖一下冻僵的双手。

　　每天早晨，王爱国总是冒着刺骨的寒风第一个来到教室，点燃取暖用的煤炉，将教室里的冰溜烤化之后再把学生接进教室。夏天，他带着学生们外出上自然课，笑语欢声响彻田野。

　　工作后的第二年，年轻气盛的王爱国凭着对教育事业的热爱，所教的学生在全乡的同年级各校学生联考中名列前茅，受到乡教育部门的表彰。

　　学生上大学，儿女却先后辍学

　　据王爱国介绍，当时农村学校一个学期的学费是三元六角钱，书费八角六分钱。可是，即使这样低廉的学费仍有学生交不起，每年开学前老师都要为学生们垫付一部分学杂费。

　　一次，王爱国班里的学生张守强（化名）连续几天都没有来上课，王老师进行家访得知，张守强的父亲让他辍学，原因是交不起学费。张守强的母亲常年患病，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是全劳力，父亲觉得让孩子上学也没啥用，不如让他在家里照顾一下生病的母亲。

　　“这么好的学生怎么能让他辍学呢？”王爱国得知情况后急在心里，他找到校长一商量决定免掉张守强的学杂费。张守强又回到了学校，为了报答老师和学校对他的帮助，张守强发奋学习，一路升入初中、高中，最后考上了大学。10年后，作为王爱国教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张守强给老师送去了一面大锦旗。

　　学生们金榜题名王爱国笑得合不拢嘴，可是，由于忙于工作他对自己的孩子却照顾不够，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初中没毕业就先后退学。

　　王爱国说：“那时让孩子退学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家里穷。”作为民办教师，起初王爱国一年的工资收入才280元，去掉贴补给学生的钱，王爱国的工资剩不了多少。按照当时的规定，有固定收入的教师村里不分承包田，王老师一家人的土地比其他农户要少，他们一家的生活也比其他农户要艰难。

　　王爱国的二女儿王亚静对那段时期还记忆犹新，“我和姐姐中午带饭吃的都是包米面或者是麸子面的窝头，看到别的同学都吃香喷喷的大米饭，我恨不得把脑袋钻到书桌堂里。”

　　王爱国对自己的孩子要求严格，他的孩子永远是学校里穿着最破旧的。大女儿穿过的衣服，缝缝补补后再传给二女儿，在王亚静的记忆里，从小到大父亲从未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可是，王爱国对学生们却毫不吝啬。农村的学生比较顽皮，有的学生玩耍时弄丢了父母给带的午饭钱，王爱国就会给他们买来面包、汽水和红肠充饥。

　　坚守清贫，离不开三尺讲台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王爱国有一个机会离开学校。

　　据他介绍，那时是民办教师最困难的时期。许多有门路的教师通过关系调进了政府部门，还有的下海经商，有的干脆就退掉了教师的资格回乡务农。龙安村当时正在进行第一轮土地承包，王爱国的老伴也鼓动他回乡务农。

　　王爱国的老伴说：“那时正赶上秋收，我一看别人家的院子我心里就难受，人家院里堆满了包米，可我家有限的几亩地因为没有时间侍弄庄稼长得不好，他在学校也挣不了几个钱，现在政府鼓励农民致富，还不如回家务农，把力气用在种地上。”

　　妻子的话让王爱国心动了，谁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孩子生活得更好一些呢。他和校长谈了自己的想法。王老师要离开学校了，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学校。一天，王爱国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一走进教室，他就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气氛。没等他开始讲课，学生们就齐刷刷地站起来，班长拿着一个纸包含着泪水送到王爱国的手里：“老师，感谢您对我们的培养，听说您要离开学校了，这是我们全班凑钱给您买的一点东西，留个纪念。”王爱国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纸包，里面竟然是一盒王爱国最爱抽的握手牌香烟。

　　“多好的学生啊，他们还都是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我怎么忍心离开他们呢？”王爱国的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

　　从此，出于对学生们的爱，王爱国再也不提回乡务农的事。老伴要是再和他抱怨收成不好，王爱国就说：“你不要去看别人家的院子，别人家的收成是别人家的，我的桃李满天下。”

　　乡村教师积劳成疾

　　2000年，当了二十多年的民办教师的王爱国终于转正了，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经常感到疲乏无力。

　　据介绍，龙安村小学的门前有一条小河。曾有一段时间，小河上的木桥需要维修，因王老师当时教的是低年级的学生，他有时要背学生过河，乡亲们猜测也许就在这时病魔通过冰冷的河水侵入了他的身体。

　　得病之后，王爱国始终没有到医院去检查，因为他离不开学校。直到今年3月7日，王爱国昏倒在学校。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把王爱国紧急送到了医院。经检查，王老师出现贫血的症状，医院给他进行了输血，然后紧急送到了省城哈尔滨。

　　3月29日，经省第二肿瘤医院的医生确诊，王爱国患有肾小球肾炎，已发展成为尿毒症，需进行换肾治疗。

　　4月23日，记者来到医院见到了王爱国。经过抢救，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接受医院定期的透析治疗。王爱国说，他在医院治病，最挂念的还是学校的学生。据王爱国的家属介绍，患者现在每月的透析费用就达两千余元，为了治病，家里面已经借了4万余元的外债。

　　4月初，兰西县北安乡教育部门组织全乡的师生为王爱国捐款。4月10日，6000元的捐款送到了王爱国家属的手里，但是这点钱对于肾病治疗来说是杯水车薪。值班医生程树增介绍，对于肾病最有效的治疗办法是替代治疗，在国内换一个肾，手术费用并不贵，大约6万元左右，但是手术头两年的维持费用相当昂贵，至少需要二十万元，这对于王爱国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王爱国对记者说：“不管怎样我都不后悔，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乡村的教育事业值得，我不会轻易放弃，我希望有一天再回到心爱的课堂上。”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