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

　　上海发展了，地方越来越大了，大到什么程度？大到很多人都像阿朱一样，每天得坐火车上班。还有，很多人像我们饭搭子一样，为了调调胃口坐火车去吃东西。

　　女人吃东西讲究的是感觉。譬如同样是7元钱一碗的米粉，就是不喜欢去走几步路就到的那家。因为受不了他们用盛汤的碗盛米粉，也受不了等坐的人“贴身紧逼”，一边毫不

　　更有女人会为了感觉特地坐火车去吃一顿甜点的。不得不佩服阿聪的“吃性”，她居然能在如此妖腻角落的地方找到这家专吃西点的店。上海人喜欢用“吃”这个词来表达内心的喜欢，譬如，吃卖相，吃马屁。所以，我们来这里可以说是吃环境。落地窗外是大片的绿草地，田园的味道；餐厅内有美丽的鲜花，春天的味道；餐桌上有美味的鸡肉派，食物的味道。那是一块多美的鸡肉派，烘制得外脆里嫩，端上来，光艳丽的外表就不忍下刀：嫩黄的表皮、灰白的蘑菇、绿的不知名的叶，眼睛饱了。切开，内有滚烫的蘑菇和鸡肉馅流出，奶香四溢，鼻子饱了。闭起眼睛咬一口，热腾腾的美味畅快入肚，这才彻底妥帖。

　　我“啧啧”叹息着直说这好看东西吃了可惜。阿聪冲着阿汪嘲我：居然有人到饭店去不是为了吃的。我白了她一眼，一不当心看见了边上动人的一幕，立刻甩翎子（上海话“使眼色”的意思）给阿汪和阿聪一起赏析：一个脸上晒得乌赤墨黑的小伙子，穿着一套簇簇新的西装，袖口商标还没剪掉。面前放着蛋糕、蛋挞、冰淇淋和饮料一大堆，却不动手不动嘴，只是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吃。那女孩说，你吃点呀！他却吭吃吭吃地说：“我不吃，你吃吧！”小伙子捏着烟从口袋里抽出的一支烟，想点，却没点。偶尔抬眼看着女孩吃得高兴，他便无声地笑着，眼角的纹似乎都开出了花。最有意思的是桌底下那双脚，激动得乱抖，好像一起欢呼着幸福。

　　我们三个看着这动人的一幕，竟冷落了自己面前的美食，我和阿汪硬撑着不笑，阿聪则没事偷着乐。我们几乎同时对“秀色可餐”有了新解：有时候，看比吃更幸福。

　　基弗·萨瑟兰因为电视剧《24》最近在美国很火，里面有句台词他很喜欢：“到最后，我们都会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放在这里做结尾也适用：到最后，去饭店的人都知道自己吃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