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超女的雅俗和话语的霸权

　　近日，前文化部长刘忠德先生狠批“超级女声”，引发了一场艺术高雅和低俗的争论。“五一”大假期间，被狠批的“超女”以及我看与此大同小异的《梦想中国》，正在各地热火朝天地海选、转播。看来，被刘先生直指“毒害青少年的娱乐”竟是“笑骂由人笑骂，我行我素而已”。社会舆论和网络争吵的轩然大波，节后仍未式微。

　　我从来不认为“超级女声”属于一档高雅的电视节目文化，也不是“超女”的拥趸

　　但是坦率地说，我也认为，在文化多元化、消费形式多样化、消费群体分众化的今天，百花齐放本应更具丰富内涵。因此，尽管不是“超女”这类节目的支持者，我仍然赞同广电总局发言人对刘忠德先生诘问的回应：“超女”的出现，“有利于丰富人民群众的业余生活，应该给这样的节目提供一定的生存空间，不能一棒子打死”。不喜欢的人，完全可以不收看这档节目，正如我连《梦想中国》都不看一样，但不必干涉别人或者指责收看了的人“低俗”、“堕落”。

　　刘忠德先生批超女，是在上月末为推介中国剧《天鹅湖》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发端。我还注意到他的这么一些言辞：“中国优秀艺术作品推广50多年，昆曲、京剧出去以后还是在华人圈子里演，进入不了外国人的主流圈子”，“京剧在外国人眼里，显得不大气”，因此他“考虑应该创作一部凝结中华戏曲文化精髓的作品”。他又说，“应该让老百姓多接触高雅艺术，提高审美层次”。接着话锋一转，他直指“超级女声”“是对艺术的玷污”。基于对“超级女声”的恶心，刘忠德的批评一发不可收拾，“五一”前夕连续对媒体发表言论，先是指责广电总局没有取缔“超女”，表示作为政协常委兼科教文卫体委员会主任，他“不排除干涉超女进行评选的可能”，因为“超女”是那种“收视率越高，毒害就会越大”的毒品。继而，这位前文化部长断然臆测那些收视“超女”节目的观众“是在用扭曲的心理、不健康的状态看这个节目”。

　　尽管不喜欢超女这档节目，但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离谱。除此之外，刘忠德先生在对“超女”进行批评时所表现出的话语霸权以及他对高雅艺术那种随心所欲的解释，讲话中表现出来对民族文化的评判标准和价值取向，也很难使人认同。

　　希望“老百姓多接触高雅艺术，提高审美层次”，能欣赏《天鹅湖》，其初衷可能不坏。但是，无论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阳春白雪比下里巴人，和者必寡，否则就不成其为高雅。这种愿景，凸现出刘忠德先生对相当多数群众真正的文化消费需求并不了解。而作为前任文化部长，说出“京剧在外国人眼里，显得不大气”这样的惊世骇俗之语，将“进入不了外国人的主流圈子”作为中国文化艺术成功与否的尺度，我感到震惊。我不是民粹主义者，还喜欢西方古典音乐和绘画艺术，但是我很怀疑刘忠德先生的说法。中国的戏剧艺术，难道非要得到外国主流圈子的认同，非要移植外国的剧目，才算成功才算高雅？难道这不是一种扭曲的心态？

　　“话语即权力”。在大多数平民看来，刘先生虽已不再有实权现职，但风仪余威尚存，其言辞就难以使人释怀，不能等闲视之。对此，我倒不以为然。因为，我同意福柯的意见，话语应该是具有真理性的一种意见陈述和主张。能够产生权力的话语，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说话者的权威性，二是内容的可信性。刘忠德先生无疑具有一定的权威性，但话语内容的可信性则大有的瑕疵。刘忠德先生评判高雅艺术的标准极为不当，更有失身份和水准，这就削弱了他对超女的批评本来可能尚存的合理性，如果内容没有可信性，说话者再有多少权威，其话语权力就很势弱。

　　由此我想对刘忠德先生说，中国的艺术不必以外国人感觉大气与否评判雅俗，批评也不是话语的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