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北枳与市民下乡

　　其实，橘和枳本就是两种植物，没有互相转换的道理，只因为晏婴的“一通高论”，竟产生了成语“南橘北枳”。

　　可这从胡说中产生的成语，如果拿现实的例证来证明，竟似乎成“真理”了。

　　“五一”长假里，在郑州市首届樱桃节上，许多果农坐在地头，看到游客来了，远远地就大喊：“不准摘！”那眼神那口气仿佛并不是对待游客，倒像是看到了一群贼，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市民下乡摘樱桃，解决果农的卖难问题，应该受到果农的欢迎。怎么下乡的市民在果农的眼里就变成“贼”了呢？看一下一些市民的举动就明白了。

　　为了满足市民需要，举办者特意选取了一些樱桃园，以卖门票的形式，请市民采摘。但市民们好像并不把这些规则放在眼里。蜂拥而来的市民见樱桃园就奔进去，见红樱桃就摘，攀枝折条，人群过后，不仅樱桃少了，樱桃的枝条也少了，地上常见一堆一堆被折下来的樱桃枝，那上面还有许多绿色的樱桃。许多果农钱没得到，樱桃却被摘了、毁了，心里也就慌了，才不得不像防贼一样防着市民。

　　我相信，那些随便摘人樱桃的市民，绝对没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如果是在城里，见到卖水果的，绝对不会抓了人家的水果不付钱就走人。

　　可为什么一下乡就会这样呢？市民这“南橘”难道真能因为环境变化而变成“北枳”吗？

　　这里固然有环境的原因。打着采摘樱桃的广告，组织者却没有更好地引导市民到可采摘的樱桃园里去。并且，那些樱桃园经人采摘后，红樱桃少了，也难以采摘了。

　　但问题是，无论什么原因，也不能成为市民乱摘白摘果农樱桃的理由。所以，重要的倒不是环境的变化，而是人自身的问题。

　　在城里，大家面对的都是市民，谁也不比谁长多少，谁也不比谁粗多少，市民们没有那种优越心理。可一到了农村，某些市民的优越感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是来找快乐的，那些农民就应该给我提供快乐。在这里，市民眼中的果农，已不是和自己处于平等地位的城市商户，而是低自己一等，自己的形象也悠悠乎直入云端了。于是，在城里，不管别人的东西放在哪里，自己绝不会去拿的市民，到了乡下，只要看到红樱桃，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去摘了。

　　所以，市民出现“南橘北枳”的现象，表面看是环境的原因，其实倒是市民优越感的极端化所致。

　　在城乡二元结构之下，与农民相比，市民享受到更多的物质和精神财富，无论是穿着打扮上还是行动举止上，都要比农民好一些。所以，不少市民在农民面前说有些优越感。但是，有优越感，就要在举止上更文明，行为上更规矩。以不文明的举止，不规矩的行为，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那结果只能是像楚王在晏婴面前说嘴一样，优越的泡沫被对方一碰就了无踪影。①7

　　诗曰：南橘北变枳，事妄理却清。欲要人尊重，首先讲文明。

　　□文／吕志雄图／李庆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