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名菲佣闯荡内地（365行）

　　想做菲佣得过三关

　　在北京的一家家政公司里，两名菲律宾妇女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向记者详细介绍自己会烧哪些中国菜，能做什么家务。记者在她们的英文简历上看到：朱丽特，29岁，农业学和教育学双学士，擅长烹饪、舞蹈、手工制作、家政、计算机操作……贝维尔莉，34岁，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擅长家政、音乐……她们是200多万海外菲佣大军中的一分子，今年第一次来到北京，此前朱丽特曾在香港做过两年多菲佣，贝维尔莉在台湾有6年的工作经历。

　　“在北京，菲佣的月薪在2800元到3200元人民币之间。”李先生去年开始从事引进菲佣的工作，已经帮助30多个菲佣在北京找到了雇主。他告诉记者，菲律宾劳工部规定，海外劳工的月薪不能低于350美元。除了工资之外，雇主还要支付培训费、签证费、体检费、保险费等相关费用共8500元，还得向中介公司支付相当于菲佣一个月工资的服务费。而在上海和广州，由于菲佣供不应求，她们的工资和各项费用都要比北京略高一些。

　　记者在几家提供菲佣服务的家政公司网站上看到，一些经验丰富、受教育程度高的菲佣月薪要求高达上万元人民币，相当于菲律宾国内工资的20倍。“在菲律宾，如果家里有一个人在国外当菲佣，一家人都感到很骄傲，因为一个菲佣就能养活一家人。”李先生说。

　　不过，想成为一个菲佣并不容易。李先生介绍说，他们挑选菲佣时，先要由他在菲律宾的合作伙伴面试，然后由李先生等人进行网上面试，经过两轮筛选后，再安排雇主和应征者在网上面谈，若双方都满意才能直接和雇主见面。有时，李先生也亲自到菲律宾去招人。“很多应聘者都有本科学历，也有不少教师前来应聘。去年还有一个硕士来面试，把我吓了一跳。”通常李先生会优先选择那些有在香港和台湾工作经验的，“当然，英文好也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

　　勤劳乐观深受雇主欢迎

　　坐在记者面前的朱丽特和贝维尔莉化着淡妆，语调温顺，谈吐不俗，看得出她们对菲佣这个职业很自豪。菲佣中介公司在宣传册中写道：“菲佣为人温和，个人卫生良好，思想豁达，工作态度积极，吃苦耐劳，具有较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这些异国保姆确实给中国的家政市场带来了冲击。

　　在一家外企上班的陈先生去年雇了一个菲佣，他对菲佣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说，菲佣很负责，每天晚上8点左右睡觉，早上四五点钟就起床干活。等陈先生起来，早饭准备好了，房屋打扫干净了，车子也擦好了。菲佣做家务的时候总要哼上几句，有时候还边唱边跳，这种快乐情绪很容易感染别人。

　　李先生对菲律宾人的乐观态度也有很深的体会。他告诉记者，自己在菲律宾就住的旅店附近有一个酒吧，旁边有很多流浪汉，每次酒吧开门时，这些流浪汉就聚集在酒吧门前边唱边跳，这和菲佣身上表现出的乐观态度一脉相承。

　　李先生说，中国人与菲律宾人在对待保姆的观念上有强烈的反差。在大多数中国人看来，保姆就是侍候人，低人一等。李先生刚打算做家政培训时，许多人都觉得很奇怪：“干活还用培训？”而菲佣一般出国工作前都会经过严格的“岗前培训”，包括学习做家务、接电话、待人接物的礼仪等。

　　重视争取自己的权益

　　在家政公司提供的合同上，记者看到，有关菲佣的权益规定得非常详细，比如：“每天要保证佣工8小时休息时间；享受中国法律规定的有薪假期（假日不休息应按国家规定付给加班工资）；每年一次有薪探亲假7天（两年合约者）；不得私拆扣压女佣私人信件，尊重外佣的宗教信仰及隐私权……”

　　菲佣非常重视争取自己的权益，用李先生的话说是“善于和雇主较量”。菲佣对合同条款抠得很细，平时还经常与其他菲佣交流，相互传授经验。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世界各地的菲佣有时还组织罢工。采访中，记者听到这样一个花絮：一名雇主要求菲佣擦窗户，菲佣没有答应，反问雇主：“你给我买保险了吗？”

　　菲佣的这种权利意识和中国人的传统思想有些抵触。李先生告诉记者，现在在香港，印尼女佣比较吃香，因为她们更听话，雇主让干多少就干多少，而菲佣并不认为自己是下人，应得的权益绝不放弃，很多华人雇主对此还不太习惯。

　　菲佣进入内地市场缺乏法律依据

　　我国现行的《外国人在中国就业管理规定》明文规定，外国人在中国就业须具备下列条件：具有从事其工作所必需的专业技能和相应的工作经历，有确定的聘用单位，个人及家庭不允许雇用外籍劳工。因此，内地引进菲佣缺乏法律依据。对此，菲佣中介公司大都采取迂回对策，有的以公司名义帮菲佣拿公司签证；有的菲佣则以培训师或教师的身份来华。

　　一名菲佣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目前雇用菲佣的家庭主要是在内地生活的港台家庭、海外归国人员以及在华外国家庭，内地家庭雇用菲佣的还很少。北京大概有四五家菲佣中介公司，每家的业务都没有预期的好。整个北京市场大概有两三百名菲佣，上海、广州要稍多一些。有人粗算，中国内地的菲佣大概在一两千人左右。

　　李先生认为，语言障碍是菲佣在内地遇到的一个大问题。他告诉记者，现在内地可雇用的外籍女佣只有菲佣和印尼女佣，其中九成是菲佣。菲佣的英文都很好，但大多数人不懂汉语。一家菲佣中介公司的雇主须知上写道：“若你完全不懂英语，或雇来的用人是照顾老人的，则奉劝你勿请外佣。很多人认为语言不通可借手语比划，这是错误的想法。”

　　另外，一些中介公司滥竽充数的行为也影响了菲佣的形象。去年，上海一家家政公司从菲律宾引进了一些家政培训师，结果发现这些人对家政技能知道得很少，根本无法胜任。后来她们承认，自己只是菲律宾的农民，从来没有做过保姆，来上海只是想淘金。

　　不过，李先生还是对菲佣在内地市场的前景非常看好。“现在很多白领的英文水平很高，收入也不错，他们都是菲佣的潜在雇主。北京每年的保姆需求量至少20万，高端保姆需求占到3%—5%左右，菲佣抢占1%还是有希望的。台湾和香港雇用菲佣的发展道路跟我们一样。一开始，台湾和香港引进菲佣也没有相关的法律保护，直到菲佣市场形成规模之后，才出台政策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