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飞扬“校花”是男儿郎

　　裙裾飞扬“校花”是男儿郎

　　南华工商学院2003级旅游系男学生何嫱变性追求获师生尊重与接纳

　　舞台上，主持人总是这样介绍他：“最靓丽的师姐何嫱”、“系宝何嫱”。

　　走在校园里，男生打招呼叫他“靓女”，女生喊他“美女”，低年级同学称他“嫱姐”、“师姐”。

　　毕业实习前的最后一节课，系主任点到他的名字时动情地说：“你是我心目中永远的明星。”

　　■人物档案·何嫱

　　原名：何强

　　性别：男

　　1985年正月初七出生于四川绵阳。2003年考入广东南华工商学院旅游系。获学校优秀班干部、学校优秀学生干部、学校优秀社会工作积极分子等称号。

　　告别演出“粉丝”疯狂

　　“何嫱！何嫱！何嫱！”舞台下的学生们齐声欢呼。台上一身黑色连衣裙的何嫱在音乐声中翩然起舞……

　　“再跳！再跳！再跳！”他走下舞台的一刻，一浪比一浪高的呼声再次响起……

　　“何嫱师姐是我们的偶像。”国际经济贸易系大一学生小梁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舞台上的何嫱。“他很快就要毕业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学校演出呢。”

　　这是前晚南华工商学院举行的青年志愿者颁奖暨周年文艺晚会。台上跳舞毕业班学生何嫱，是学校众所周知的“风云人物”。

　　他的出名，不仅仅因为舞跳得好，更因为他的谜一样的性别。

　　雌雄难辨他还是她？

　　何嫱的原名叫何强。“嫱”字是自己改的。

　　齐耳短发，精致的妆容，修身牛仔裤，高跟鞋，往人群中一站，何嫱亭亭玉立得像个“摩登女郎”。

　　“做女人，就要做美丽女人。”日常生活中的何嫱化着精致的妆，身材纤细，个子不高但凹凸有致，收腹挺胸地走着“猫步”，所到之处总是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说话的时候，他喜欢挥动着细长的手，面带微笑，一颦一笑透着女性的柔媚——尽管他至今仍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热情、开朗、坚强”。这是大学同学对何嫱的印象。

　　何嫱自己坦言，大学生活是他最开心、最值得纪念的一段时间：“因为这里没有人把我当怪物”。

　　2003年9月，何嫱揣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只身南下广州。女性装扮的他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开始了大学生活。

　　大学几年，何嫱宿舍的男生从不在宿舍换衣服，也不光着膀子乱跑。舍友们以这样的方式尊重他。

　　军训时，自小酷爱舞蹈的何嫱跳了一支民族舞，曼妙的舞姿加上男性的身份，令他在学校里“一炮走红”。

　　他成了学校舞台的主角，主持人总是这样介绍他：“最靓丽的师姐何嫱”、“系宝何嫱”。走在校道上，师弟师妹会打招呼叫他嫱姐、师姐，认识的同学会叫他何嫱、小嫱。

　　与何嫱一起学习了三年的同班同学小何说，同学们对何嫱一直都是接纳宽容的，“何嫱有勇气作出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感到欣慰。”

　　“第一次接触何嫱，是指导他的舞蹈演出。”在学院团委负责文艺演出的黄老师说，“何嫱是一个坚强、温顺、乐观的孩子。”“虽然他没有真正公开过自己男生的身份，但是大家都没介意。”

　　毕业实习前的最后一节课，系主任在点到何嫱的名字时动情地说：“你是我心目中的明星，永远的明星。”听完，何嫱当场哭了。

　　“书生”变成林黛玉

　　21年前正月初七，何嫱以男孩的身份降生在四川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全家人欣喜若狂，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个姐姐。

　　父亲给他取名为何强，希望他能成为一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父母匆匆将他托给外公外婆抚养后，北上甘肃工作。

　　小时候的何嫱长得柔弱清秀。外公外婆视他为掌上明珠，一直努力培养小何嫱的书生气质，“谁知到头来却培养出了个林黛玉”。外婆喜欢这样打趣这个外孙。

　　从小，何嫱就喜欢混在女孩堆里。每当外公外婆不在家，他就偷偷取出抽屉里的纱巾，披在头上或者围在身上，自我陶醉地欣赏镜子中那个“美丽的女孩”。

　　过分女性化的举止使他很快受到同学们的注意，下课后，班里和隔壁班的男生成群结队地跑过来围住他，有时候学电视里的小流氓”调戏“他，有时候几个人把他摁倒在凳子上，然后十几个人压到他身上……

　　“内向，沉默，忧郁”。李清是他从初中到高中最要好的同学，他这样形容那时的何嫱：“他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整个人都是错位的，明明是个男生，行为举止却像个女生。”

　　何嫱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晚上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流泪至深夜。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做个真正的女人，而我却要在性别的缝隙中尴尬地活着呢？”最绝望的时候，他曾经用铅笔刀在手腕上刻了个“恨”字，差点丢了小命。

　　“强儿已死只有女儿嫱”

　　然而，何嫱的父母一直没有把儿子的“异常”看作一个严肃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何嫱把书包放在客厅后出去玩。回家时发现妈妈脸上乌云密布，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饭桌。桌上则是一溜排开的口红、粉盒、梳妆镜……这些都是妈妈从他书包里翻出来的。

　　僵持了一会，妈妈突然发疯似地用双手扫掉桌面上的化妆品，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变态！”

　　2001年寒假，何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给父母写了一封11页的长信，把自己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写出来。他在信的最后写道：“爸爸妈妈，我一定要变成女孩子，我要按自己的路走下去。”

　　第二天，妈妈给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却再也没有提过那封信。何嫱知道，父母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很难受。尤其当不明就里的亲戚朋友们一看到他就说“你们家的三个女儿真漂亮”之类的话时，父母只好尴尬地陪笑，不知如何解释。

　　每次看到这种场景，他都很想好好和父母谈。但每次他刚刚提起话头，就被父母打断了。

　　他在最喜欢的书、韩国变性人河莉秀写的《成为夏娃的亚当》一书中，写下这么一段话：

　　“亲爱的爸爸妈妈，虽然不能成为你们膝下的孝子，但我很想成为你们身边孝顺的女儿，请你们原谅……强儿已死，只有女儿嫱。”

　　哪里寻真正有情郎

　　何嫱很早熟。从小到大，长相清秀的他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他却一直对身边的男孩子情有独钟，初三那年开始了自己的初恋。高二的暑假，何嫱经历了一段自己至今认为最浪漫的恋爱。一位帅气的男生每天在学校等他放学。

　　一天晚上，何嫱把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坦率地将自己想做变性手术的决定和盘托出。谁知男生却坦承自己是同性恋，并劝服他不要变成女人……

　　不久前，何嫱刚刚结束了一段短命的爱情。“男友”是在网上认识两年的网友。何嫱最感动的是，这个男孩不介意他的男儿身。

　　然而，两个月后，他收到了“男友”相恋8年的女友打来的一通质问电话，很快“男友”的分手短讯发到。提及这段事，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切只为做变性手术

　　“如果我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我就注定无法拥有真正的爱情”。何嫱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想奢谈什么爱情，对他来说，工作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赚了钱，做了变性手术，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

　　提及找工作的那几个月，总是满面笑容的何嫱连续叹了几口气。每次参加招聘时，当一身女性装束，长发飘飘，妆容精致的他递上自己的简历后，等待他的是意料中的问题——“你是不是写错性别了？”这个时候，何嫱总是告诉他们，“我目前性别是男的没错，但我以后要做变性手术，成为女人，如果贵公司肯接受我，我一定会做得很出色。”但没有哪家公司接受这样的说法，多数单位都婉拒了他。

　　几个月后，当他对找工作已经灰心时，一家旅行社却向他伸出了手。面试他的年轻女经理告诉他：“我欣赏你的勇气和直率。”

　　在现在的公司里，凭借对化妆打扮的研究，何嫱还曾被安排成为公司女职员形象培训班的老师。

　　为了工作方便，何嫱目前从学校搬到交通更为方便的出租屋。他的小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是粉红色的，在窗户挂上红色窗纱，门也裹上了粉红色的纸。桌子上，从洗面奶到口红、粉底，再到护手霜，样样齐全。

　　在何嫱的计划中，28岁一定要攒够钱做变性手术。

　　“只要能成为真正的女人，就算只活几秒，死在手术台上我也不会后悔的。”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方夷敏实习生康殷郑佳欣本版摄影：本报记者李向新实习生罗剑科

　　图：

　　生活中，何嫱的一颦一笑透着女性的柔媚。

　　何嫱的梦想：像韩国变性艺人河莉秀那样成功，甚至超过她。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