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弓
有“羊倌歌王”之称的石占明，歌声高亢明亮，富有穿透力，在中央电视台举办的第十二届青年歌手大奖赛中，从初赛、复赛、决赛，一路高歌杀进总决赛。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5月11日团体赛总决赛的比赛中，却因在综合文化素质考试时，把新西兰国旗说成是中国国旗，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有的观众指责石占明不认识自己的国旗就是不爱国，有的强
烈要求组委会取消石占明参加今年7月的个人决赛资格，还有人撰文认为，“羊倌”指鹿为马是故意的，意在制造轰动效应。互联网上，批评、质疑甚至羞辱、谩骂更如潮水一般……大有将石占明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使他永世不得翻身之势。
不过，主流媒体、评委专家及青歌赛组委会比较冷静，对石占明的错误能实事求是地对待。5月13日上海《解放日报》在“观点”专版为此事发了三篇评论，有的文章言辞激烈，认为“一个中国人连国旗都不认识，与其说是个人的悲哀，不如说是民族的悲哀”。有的文章则比较温和，认为石占明并不是真的不认识国旗，这是一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羊倌”，在“紧张状态中的语无伦次和出洋相”。还有一篇评论认为，“国旗事件”是原生态的不当开发所造成的后果。三篇评论同时见报，似乎是各抒己见。其实，只要仔细读一读这组评论，就可发现，编辑的意图，在于对“羊倌”答错题的指责应该“厚道”一些。《文汇报》的态度则更加明朗。也是5月13日，《文汇报·虚实谈》发表文章，题为“放过‘羊倌歌王’吧”。文章认为，石占明不可能不识中国国旗，很可能是“一种紧张焦虑之中的无意识口不择言”；并明确指出，人们对“羊倌歌王”的羞辱有些过分了。作为这次歌赛的组织者———青歌赛组委会，并没有因为“羊倌”的“无知”给这次大赛蒙了羞而恼羞成怒，拿石占明撒气，而是根据评委余秋雨和徐沛东的建议，决定在7月份的个人总决赛中，让石占明继续参赛。
由石占明的这起“国旗事件”，我想到了三四十年前的一些情景。那时候，开大批判会如同现在大吃大喝一样平常。每次批判会开始，先要读“最高指示”，结束时则要喊规定的口号，如谁谁谁万岁，谁谁身体永远健康，打倒谁谁谁等等。某部队一次批判会结束时，主持会议的一位新领导领着大家喊口号，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喊完“打倒刘××”之后，没有照例喊“打倒邓××”，却喊出了“打倒林×！”全场的人为之惊愕，他也如同石占明说错话时一样，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呆呆地站在那里。林×当时是红得发紫的“身体永远健康”的“副统帅”、“接班人”，敢喊出“打倒林×”，用当时的语言说那真是“狗胆包天”。接下来自然就是停职、检查，最后被撤职回家。就这样，还有“群众”说，对于这样的“反革命行为”，处理得太轻了。至于因为报纸上领袖像的另一面印有“打倒”两字，用报纸糊墙壁时凑巧钉书针钉在了另一面的领袖像上，不小心摔碎了伟人瓷像，“责任人”因此获罪的事，那是数不胜数。如果石占明的事发生在那个时代，后果就可怕了。别说参加个人总决赛，恐怕连军籍都保不住。如果三四十年前的那些事发生在今天，那些“责任人”的命运绝不会那么惨。三四十年之间，差别如此之巨，令人感叹。石占明遇到了宽容的好时代，值得庆幸。
然而，从石占明“不识国旗”事件发生后，社会舆论反响之强烈、言辞之激愤来看，“无限上纲”的恶习，并没有因为“文革”的被全盘否定而退出了市场。而且，网上的舆论尤其过分，而网民们的年龄，大多在40岁以下。也就是说，不能用“文革遗风”、只能用民族文化的劣根性，来解释这些人的过度反应。这就更使人感到忧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