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酬改革无损于垄断行业高工资

　　经济人之王则柯专栏

　　日前，劳动保障部副部长步正发在第三届薪酬管理高层论坛上指出，当前我国垄断行业员工工资过高的问题比较突出。这说明，我国行业平均工资水平差距巨大的问题，已经引起劳动保障部的高度关切。

　　人们抱怨垄断企业职工的平均工资太高，背景是其他许多行业的生意难做，从而平均工资水平很低。数据显示，目前一些垄断行业职工的平均工资，是其他行业的2至3倍，要是加上薪外福利，实际收入差距会更大，因为生意难做的企业，薪外福利也就可怜。

　　回想改革开放之初，谁要是能够先行一步，不闹个盆满钵满才怪。那时候看别人“发财”，好像相当容易。但从十多年前开始，许多企业都叫唤“微利时代”。但凡社会经济现象，都受客观规律支配。经济学里面有一条“零利润定理”，说的是竞争行业的平均利润一定要趋向于零。所以，有钱赚的时候赶快赚，这口“头啖汤”喝了以后，赶紧升级换代，炮制下一锅“头啖汤”。不然的话，就只能受煎熬于“微利”和别人拼成本，落得个“零利润”甚至倒闭的局面。

　　既然多数企业生意难做，为什么垄断企业却还可以那么潇洒呢？这只因为“零利润定理”管的是竞争企业，管不着他们。竞争企业的经济学特征，是他们的产品必须接受市场给他们的价格，而垄断企业的特征，是他们为自己的产品制定价格，让市场接受。所以，竞争企业如果生意难做，只好打碎了牙和着血自己吞下去，而垄断企业嫌赚头小了的时候，可以想办法提价，提价以后，企业“效益”当然就上去了，哪怕社会效益因此遭受很大牺牲。

　　不过经济学上说垄断企业是价格的制定者，是就自由市场经济的形态说的，而现代经济学崇尚的“混合经济”，强调对垄断现象不能自由放任。事实上，市场经济发达国家都对垄断企业实行严格的规制，特别是严格规制受权垄断的企业，不能任由他们定价，其原则是与社会平均的赢利水平持平。

　　步正发副部长指出，这个问题关系社会稳定，急需我们认真研究，妥善解决，促进和谐社会建设。这是非常准确的判断。但步正发副部长提出通过深化企业薪酬改革，来切实解决行业平均工资水平差距太大的问题，却没有开好方子，因为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说到底，企业薪酬改革，原则上只是企业内部的事情。

　　我国行业收入水平差距太大的根本原因，在于垄断企业没有受到严格的规制。在许多居民看来，我们的一些价格听证会，只不过是“合理”提价的前奏曲，很难体现规制的严格性、权威性和社会公正，就是一个说明。在这种“软规制”的社会条件下，垄断企业继续享受着超额利润。既然这样，那么无论它怎么改革内部的薪酬制度，还是会保持比社会平均水平高很多的收入水平。

　　所以，出路不在于“薪酬制度改革”或者“分配制度改革”，而在于对垄断现象的严格规制。问题是对垄断现象的严格规制，只有在权力制衡的法治社会才能够做好。行业收入差距太大的问题之所以难以解决，症结全在这里。

　　既然权力制衡的法治社会还比较遥远，那么我们希望能够给舆论一个比较宽松的环境，也就是说，虽然短期内无法解决行业收入差距太大这个影响社会稳定的问题，但还是允许大家讨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如果最后能够就若干问题大体上形成共识，那么我们总可以通过一定的程序做一些有益的事情。我看，这也是当前舆论关注垄断高工资问题的积极意义。

　　(作者系中山大学岭南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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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