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雨季

　　■边走边唱

　　热带岛屿迫不及待地褪去身上枷锁一样的棉袄，人们仿佛冲破一个冰壳，瞬时裸露，也扑向忘却。

　　巴厘岛雨季

　　东方月

　　就这样，我们坐在海岸，心思空荡。天色渐渐昏暗，茅棚大排档烧烤的火焰愈来愈明亮。

　　彤云笼罩了对岸的岛屿，从西向东，云朵由金色的头到橘色的长发，到红灰相间的身体，一直到灰色的裙羽完全融入天空。

　　两只体毛稀疏的狗一前一后，在海滩上相濡以沫。围着烧烤的蓝焰坐满了异乡人。拖家带口的中年男人，窃窃私语的情侣，举着酒瓶肆意高歌的团队游客，脸上夸张地笑着。

　　我们在一个早春时分来到巴厘岛，行程七天。春寒料峭的季节里，热带岛屿迫不及待地褪去身上枷锁一样的棉袄，人们仿佛冲破一个冰壳，瞬时裸露，也扑向忘却。背景、账单、应酬，那些摆脱不开的关系，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统统忘却。

　　雨说来就来。第一点砸到眉头，随即无数个大雨点就重重地砸到了全身。

　　餐馆老板听说我们回酒店，指指自己的小面包车，做了个一美元给我们搭顺风车的手势。他问：从哪里来？我说：中国，杭州。他问：杭州有几个季节？我说：杭州有四季。他说：巴厘岛只有两个季节——雨水和阳光。

　　多么有趣，这不仅是一年中的季节，也是一天里的两季。此时正值巴厘岛的雨季，每一天，我们都要经历漫天的阳光和雨水。

　　海滩大排档一片狼藉，大家弃食而逃。体毛稀疏的狗混在四散的人群中毫无方向。我看见一只僵着一条腿的狗。

　　为什么岛上满是瘸狗？后来，我们的车在狭小的马路上横七竖八地蛇行，直到那时我才有了答案。巴厘岛几乎全是小马路，不见警察。车行左道，一路高低起伏，每每感觉随时要与对面的车撞上。许多狗狗就在这样的路边自生自灭。

　　有一次突然下雨，我们的车从火山村一路下坡，两只在雨中不知所措的狗突然出现，车“唰”地过去，它们仍呆呆地立在那里。热带雨林也许没有路，车多了，就有了路。而毫无防备的狗还没学会穿越凶险的人类之路。

　　再过几天，这些人就会沿着小岛的路散去，再一次回到四季中的寒冷，回到各自熟悉的老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