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飘瓦

　　世相素描

　　王海玲

　　朋友后来检讨说，本来说说秃顶不要紧，坏就坏在他的突然缄口，上司一定以为他在背后喊着绰号议论领导

　　“飘瓦”者，语出《庄子·达生》“虽有忮心者，不怨飘瓦。”将它翻成白话就是:虽有忌恨之心，但不怨恨飘落下来打伤自己的瓦片，因为瓦是无心的。

　　毛主席曾说，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同理，假如没有风的原因，一片好端端的瓦断然不会飘落，飘落对于瓦有什么好处呢？对于常年在高处观风景的瓦来说，飘落的结局对于它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粉身碎骨！在飘落的过程中，如果你恰巧成了瓦的“靶子”，如果瓦有思维，它也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随之便碎裂在你的眼前……

　　其实，在很多个瞬间，我们都是处于“飘瓦”的状态，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出于某种巧合，或是一句话，或是一个举动而对旁人造成某种伤害，因而就此被人忌恨。其实有的“伤害”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伤害，也许是对方过于敏感，过于狐疑……捕风捉影，将与自己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与事往自己身上牵强附会，扯住藤带出瓜，无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于是无心的飘瓦便成了蓄谋的瓦、罪不容诛的瓦。我所知道的最小“飘瓦”来自一个朋友的叙说。他说，那天他在办公室和同事争论一件事，那件事是非简洁明了，争执中，对方依然不得要领，于是他大声说，这是秃子头顶的跳蚤，明摆着的。在他说话当中，他的顶头上司恰巧进来，上司恰巧是聪明绝顶的秃子，而他猛然被上司明晃晃的秃头刺了眼，立即缄口，他缄口速度之快，甚至连跳蚤都来不及蹦出，就被他一口吞下。后来，上司便处处和他不对劲，许多本来“水到渠成”的事也处处受阻，无法成事。

　　朋友后来检讨说，本来说说秃顶不要紧，坏就坏在他的突然缄口，上司一定以为他在背后喊着绰号议论领导。就这样，我的朋友无缘无故被人忌恨，成为“飘瓦”一块。

　　图: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