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地震寻恩续 最早进入震区的有咱青岛人(图)

　　徐启林

　　当年的徐启林

　　“唐山大地震30周年寻恩”系列报道 最早进入震区的有咱青岛人

　　瑞昌路派出所前所长徐启林回忆：当时，他和他的部队在震后一个半小时就进入灾区。10天里，他一人凭肉掌救出了35名伤员“

　　你问我1976年在唐山救灾的事啊？那可得好好想想了。”昨天下午，在瑞昌路派出所值班室里，记者见到了该所58岁的前所长徐启林。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态和蔼安详。1976年唐山大地震过后，他就是全国第一位进入余震不断的唐山抢险救灾的解放军军官，凭借一己之力，他独自救出了35名伤员，最终获得了唐山地震抢险救灾全国最高奖———“人定胜天”勋章。谈及30年前那段往事，徐启林陷入了沉思。

　　地震了！紧急集合去救灾！

　　1976年7月28日凌晨4时，在辽宁省锦西市二炮军事学院宿舍，28岁的徐启林在沉睡中突然被一阵尖利的号声惊醒，紧接着，学校大喇叭里传出学院领导急促而简短的命令：“全体立即集合，10分钟内到达操场！”10分钟后，这些共和国优秀的解放军军官全部出现在了学院操场，根据经验，徐启林判断，这可能又是一次事先没打招呼的急行军拉练。此时，突然一阵剧烈的地晃山摇，许多军官都差点摔倒在地，“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地震！”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大家都感觉到了吧，一个半小时前，唐山丰南发生了强烈地震，据估计，可能有十万多人死亡！”学院领导沉重的话语震得人们喘不过气来。接着，领导下达命令：“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全体立即出发，赶往唐山组织抢险救灾！”3分钟后，全部260名军官已登上了排队等候的军车，车队一路呼啸着向南飞驰而去。才1个多小时，车队就到了距离唐山15公里的滦河大桥附近。

　　桥断了！“尖刀”攀桥赴现场！

　　过了桥就是唐山丰南了，人们顾不得一路颠簸，只想立即奔赴现场救助伤员，车到桥下突然急刹车，“桥被震断了！”车厢前面的几名军官大喊起来。

　　由于强烈的地震，通往唐山的唯一通道———滦河大桥已被震断，断桥阻断了车队行进。经过几分钟的短暂商议后，部队临时决定将全体队伍分成几个分队攀桥而过。因当时前方形势不明，部队领导决定将身体素质最好、知识水平最高的军官分在第一分队，来自南海舰队海军航空兵部队的徐启林因曾做过多年侦察兵，知识水平又比较高而被选入，成为地震后第一批进入唐山的“尖刀部队”成员。

　　接到命令后，徐启林立即动身，背着27公斤的沉重装备，和其他37名队员一起攀桥而过，成为唐山大地震后全国第一批奔赴现场救灾的军人。

　　太惨了！景象至今难形容！

　　一进入唐山丰南区，眼前的惨状让徐启林终生难忘：放眼看去，偌大的一片区域没有一栋完整房子，有的只是断壁残垣，在接连不断的余震中瑟瑟发抖；大片大片的废墟中，横七竖八躺满了男女老少裸露的尸体；数百名被倒塌墙壁和房梁压断双腿和腰椎的市民缩在墙角一片哀号———当徐启林和战友刚进入唐山时，受到这场空前浩劫的唐山上空飘起了小雨，在灰蒙蒙的天空的掩映下，几小时前还欣欣向荣的祖国最年轻的工业城市已变成了可怕的人间炼狱。

　　眼前的惨状使徐启林和战友们全蒙了。“我们这些人都曾经历了最严酷的训练，但眼前的景象还是我们从来没见过的。”徐启林对记者说，“那景象我现在也很难形容，只有一个字———‘惨’”。

　　急救人！

　　肉掌扒出35人！

　　来不及难过感慨，徐启林就和战友们开始了艰苦的搜救工作。

　　根据分工，第一分队中，徐启林和其他几名战友担任“先锋”———听见哪里有呼喊声就立即冲过去，从废墟中扒出伤员，其他战友再立即实施简单救治。7月28日凌晨4时30分，徐启林救出了第一个伤员。当时，在一座倒塌的平房废墟中搜寻时，徐启林隐约听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微弱呼救声，声音来自一个小山似的废墟下，由于没有任何抢险工具，他疯狂地用双手扒开堆成小山似的水泥块和断木，终于将一位浑身青紫、40余岁的中年男子扒了出来，发现这名伤员的神智已即将崩溃，他赶紧把军用水壶嘴塞进对方口中———随后，徐启林又救出了一名8岁的女孩和一位50岁的中年男子。

　　救出人后，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右手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甲盖也已脱落。

　　10天时间里，徐启林就凭着一双肉掌，生生从大片废墟中救出了35名受伤市民。“当时最发愁的不是别的，而是事先没准备什么工具。”徐启林说，“我们几个几乎都是用自己的双手去从废墟中扒伤员，每个人的双手都是鲜血淋漓，但大家都感觉不到疼，全麻木了。”

　　大热天！整整两天没水喝！

　　“知道我们在唐山救灾时什么最难熬吗？”徐启林对记者说，“没有水喝，整整两天没有水喝。”

　　刚进入唐山时，他和战友们每人都随身携带着军用水壶，装着满满一壶水，但没想到的是，到了唐山灾区后，他们发现，所有的自来水设施都已被破坏，偌大的丰南区里找不出一个可以饮用的水源。与此同时，为了让被救伤员迅速苏醒，每救出一名伤员，他们就用水壶给对方喂一小口水，自己渴了的时候，则用水壶润润嘴唇，没人舍得喝上一大口。在近40℃的高温天气下，徐启林和战友们渴了整整两天。

　　与此同时，在灾区现场，堆积如山的尸体散发的恶臭更让人难以忍受，遍地乱爬的苍蝇和蛆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用徐启林的话说———“那气味让我终生难忘。”由于没有防毒面具，大家只好用毛巾堵了鼻子，继续坚持救人，不少军官都曾发生昏厥。

　　余震多！自己也被埋废墟！

　　让徐启林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接连不断的余震，他本人的受伤也是余震造成的。一天凌晨，在救了10余名伤员后，徐启林听到一面即将倒塌的墙壁后发出微弱的呼救声，他想也没想就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冲去，还没跑到墙边，突然一阵余震袭来，整面墙壁砸向他，将他埋进废墟。半个多小时后，战友们将他挖出来时，他的头部、背部和腿部都受了伤，伤疤至今历历在目。但在简单包扎、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后，他又不顾一切地冲向大片未搜索的废墟之中。

　　永难忘！

　　唐山救灾45天！

　　自唐山大地震后一个半小时起，徐启林在唐山整整待了45天，成为全国在唐山抢险救灾中在前线坚持时间最长的军人之一。全力克服了没有水、食物、遍地陷阱的困难，徐启林一人独自从唐山废墟中救出了35名伤员，成为整个先头部队中赫赫有名的救人英雄。凭借这骄人战绩，他获得了三等功和国务院颁发的“人定胜天”勋章。同时，作为全国第一批进入灾区的抢险救灾人员，也正是他们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汇报给了中央，国家领导人和全国人民也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了解到了这场天灾给唐山造成的巨大浩劫。

　　“在唐山救灾的这些日子，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徐启林最后对记者说。记者张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