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李肇星

　　墨绿而透明。

　　镶着银边的云花

　　开放在大河深深的底层。

　　浪—

　　金黄而生猛。

　　岸畔亭亭玉立着棕榈，

　　中国竹和野灌木夸张地簇拥。

　　人—

　　幼鱼一样恋着远古大河，

　　忘我、忘形地融入了现代和声……

　　——2004年10月3日中午12：00于快艇上。记由圭亚那旅游贸工部长纳迪尔和沈庆大使等陪同游首都乔治敦附近的德默拉拉河及其在原始森林中印第安人居住地的支流。

　　李肇星的很多诗是挥洒于蓝天白云间，上面这首《圭亚那热带雨林河巡礼》的诗笺上，则缀满了圭亚那德默拉拉河（亚马逊河支流）的琥珀色浪花。2004年10月初，李肇星在出席第59届联合国大会和短暂访问华盛顿之后，立即飞赴巴巴多斯和圭亚那访问。笔者有幸随同李肇星出访，近距离阅读了诗人外长的学养风采。

　　在《关于理念》这首诗里，李肇星如此赞美谦恭：“根深的苗儿懂得谦恭，怒放的花儿敢于谦恭，肥沃的河谷喜欢谦恭……”对待知识和文化，他一直怀着一种朝觐般的恭敬。每到一地，李肇星都有很多提问，那种“学，然后知不足”的精神很有感染力，无形中对下属起到榜样和鞭策作用。他说：任何民族和他们的文化都有值得学习借鉴的优点和长处，外交官应当把学习当作人生幸福的源泉。

　　谦恭，其实是很高的做人尺度，它包含着虚心、勤奋、自律、淡泊、宽厚等良好的品格。

　　我注意到，李肇星无论是拜会外国元首政要，还是看望在当地的同胞，总是快步走过去，身体略微前倾，脸上是人们所熟悉的那山东人朴实的微笑，握手和谈话时神情集中地看着对方。他的“肢体语言”，一定程度上是由于长期形成的优秀职业素养，更多的则是发乎于心而表露于行。每一站访问结束，他都要向对方的工作和服务人员一一道谢，赠送小纪念品。中国外长身上表现出来的谦恭，是一种高贵，一种魅力，一种让全世界信服的友善。听说过他在谈判中发怒的情形，声音因愤怒而低沉，言辞犀利振聋发聩。在电视中看他答记者问，几乎是一种享受。如同他的谦恭一样，李肇星的智慧、幽默的品位和鲜明的性格正是源于他的博学广识。

　　访问结束返航途中，获赠《李肇星诗集》。他问我：你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我说是男孩，他递过来一页素笺：

　　鹰

　　需要时间飞翔；

　　花

　　需要时间绽放；

　　风

　　需要时间喘息；

　　浪

　　需要时间歌唱……

　　忙着打工、上课也对，

　　积蓄报效祖国的营养。

　　——2004年国庆前夕在华盛顿与鲍威尔国务卿会晤后飞布里奇顿，于加勒比海上空。

　　这首诗词的标题是——“劝自己莫耿耿于怀——记出国想见儿子未遂”。李肇星疼爱儿子，多年来父子离多聚少，只得把欲言又止的舐犊之情寄于诗中：“见儿子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我想变成汕头或东莞产的藤床；听儿子诉说思乡的滋味，我想说，爸就是山东半岛胶州湾上的一缕阳光……”同为人父，读罢感慨久之。李肇星喜爱孩子，访问期间，只要有孩子在场，他会格外活跃，拉着孩子的手问这问那，问得最多的是：“你知道中国吗？”昆生同志给我讲过李肇星在云南金平县考察时为一个小女孩打抱不平的故事。金平是全国贫困县，外交部职工在那里援建了一所小学。有个小女孩因为家里穷，吃粗粮，上课放屁，遭同学哄笑。女孩在一篇作文里写道：世界上最丑的事就是在课堂上放屁。结果，又被老师严厉批评了一通，作文评为“不及格”。李肇星看到作文和老师的评分，非常心疼备受委屈的小女孩，忍不住找老师“讲理”：放屁不丑，说真话没错，扶贫要加强。

　　《李肇星诗集》里有一篇题为《送娘远行》的短文，附注是：“1995年7月山东青岛王戈庄垂泪口述，由希东、禾禾、苗苗笔录。”以李肇星对母亲的深情，他一定很想亲笔缅怀母亲，但每次触碰这扇感情的闸门，都被泪水淹没而无法自已。即使写他的奶娘，也是“心却碎了，受了一次受不了的震荡”。被一位异国的慈祥母亲拥抱，诗人“挣扎着，不让眼圈儿湿润……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李肇星心里的分量太重了。他爱母亲，敬重天下所有的母亲。

　　国有忠臣乃万民之幸，家有孝子是爹娘的福。李肇星说：老师季羡林教导我们，人有两个母亲。在李肇星的诗中，祖国和母亲的界定被融为一体了。大忠大孝，忠孝两全，13亿人民的外长，怀着一颗谦恭的心，以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的拳拳深情，为祖国母亲奔波操劳着。圭亚那是李肇星到过的第151个国家，他还在走向更多的地方。⑥1（作者为中国外交部驻利比里亚大使馆政务参赞）

　　本文作者与外交部长李肇星在加勒比海上空。

　　□皓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