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小小树

　　■文/肖宁

　　孩子就像一棵小小树，父母时不时地端详着，然后觉得这些枝桠不好，可能会长歪，可能戳到电线，可能结马蜂窝，于是操起刀剪。喀嚓喀嚓地修剪一番后，再端详下，嗯嗯，这样就不错了。过了一阵子，新芽冒出来了，相同的程序会再履行一遍。循环反复，就在这样的精心呵护和亲手料理下，小树长大了，形成了他们所期待的顺眼的方形或者圆形或者

　　小米毕业了，要找工作了。在A公司实习了大半年，做的是编辑文书职位，从个人兴趣出发，还是挺喜欢的。加上同事大多是年纪相当的男生女生，活泼开朗没有太重的心机，大伙儿一块吃饭说笑在背后骂老板抠门。但是爸妈不喜欢，嫌A公司是民营企业，私人老板没有保障。便托人寻到了B单位，是长辈们非常有好感的“国”字号。当然不至于哭泣上吊，但是闹一闹总要的，小米实在不喜欢去B单位后将要做的工作内容，可能无聊，应该没兴趣；可能很清闲，应该比较稳定。但家长仍是软硬兼施，非要她去B单位，他们实在不明白一个私营小公司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小米抱怨说B单位一个月就两千块工资，包括了所有的福利，而且估计长期内不会上涨。爸妈却说，“这不要紧啊，我们贴钱给你花啊。”虽然知道他们是好意爱心，可好歹读了十多年书，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小米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无比窝囊。父母不是什么有钱款爷，也就普通之家，工薪阶层，蚂蚁搬家地积攒着供一个孩子上学读书。他们在小地方生活还算宽裕，到得孩子要走上工作岗位了，却仍想着为她投资都市里的无底洞生活。此时此刻，父母的关爱开始变味成孩子心理上的压力。

　　终于发现，历朝历代的那些先辈确实是非同常人，敢于冲破家庭的阻力，造出“大逆不道”的种种事端。轮到我等懦弱、保守又安于现状的草民，就只能在“除草机”的轰鸣声中哀哀地吞闷气。不是不怕后悔，而是暗暗地盘算，日后万一面临后悔境地，还能把责任推卸到“工具”的身上，借以减轻心中的不甘。

　　两年前在师姐的谢师宴上，导师曾经大发感慨：“要是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都认真地听从父母的建议，那她的成长之路一定会很顺利。”作为佐证，他列举了自己的中学同学C女士。C当年是他们班的大美女，追求者众，她长大后却偏偏爱上了单位里的一个司机。迫于父母和舆论的压力，C后来和一个热烈追求她的大款结了婚，那是九十年代初，据说大款第一次到她家就掏出了一万块作为见面礼。几年后，C还是忘不了老相好，竟然坚持和富丈夫离婚，重新携手穷司机。第二次婚姻育有一女。如今，前美女妈妈对上小学的女儿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囡囡啊，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找个有钱人啊！”落寞的妇人，怕是忘记了世间从未有过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