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美定”30万消费者维权之困　被禁前，“奥美定”证件齐全，受害者屡诉屡败；被禁后，维权之路仍非坦途

　　“奥美定”被叫停之后，已有多名消费者表示要起诉深圳富华医院及吉林富华公司。实际上，从“奥美定”问世起至今，接受过这种产品注射的至少有30万人，而与之相关的诉讼就没有停止过。但由于富华方面持有两张王牌：产品注册证和检验报告，消费者至今无一胜诉。注册证被国家药监局注销之后，受害者能否获赔，仍是未知。

　　整容失败

　　受害者痛不欲生

　　秦芹的脸形有点偏方。为了有张瓜子脸，2002年9月27日，她交了5130元，在深圳富华医疗美容医院接受了丰颞（头部两侧靠近耳朵上方的部位）手术。院方宣称，这种手术“不开刀、不留疤痕，打一针就行”，使用的材料正是“奥美定”。

　　“耳、头、脸部肿胀得要命，双目发涩，头昏脑涨。”一周后，秦芹去复诊时，情况更严重了。后来一个多月，她不能正常刷牙、说话，只能进流食。

　　2002年11月12日，深圳富华医院的ＣＴ和Ｂ超检查结论为“颞部填充手术水凝胶移位”。次日，医院对其进行了免费清除。但她仍感觉脸部胀痛，不能触摸。

　　2003年3月，富华医院先后请辽宁人民医院整形科主任、博导高景恒（“奥美定”发明人之一）等人对秦芹进行会诊，结论是，面部还有少量无毒无害的残留凝胶，并称这是“很正常的”。

　　2003年4月27日，第四军医大学教授艾玉峰对她进行了第二次凝胶取出手术。症状仍未减轻。为减少疼痛，秦芹睡觉时要垫上三个枕头，为练习张口，她将筷子往嘴里塞，被线缝住的牙龈和肉经常撕裂开。她还失去了表情。“两颊都是硬的，肌肉一动就像针扎一样痛，没法笑。”

　　求医和打官司成了她最重要的事。但北京、上海等地的口腔专家、整形专家都无能为力。“有人隆胸失败割去了乳房，我能割掉脑袋吗？”秦芹说。

　　维权受挫

　　受害者屡诉屡败

　　2004年5月11日，她向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起诉，要求富华医院承担人身损害赔偿责任以及后续治疗费用，共计21万余元。一审败诉后，她又提起了上诉。

　　实际上，从“奥美定”问世不到一年起，针对深圳富华医院和吉林富华公司的诉讼即开始在各地出现。这样的诉讼有多少没有统计，但截至2002年的一项统计显示，已约有30万人注射了这种产品。

　　深圳富华医院1999年由吉林富华公司投资成立。该院院长曹孟君曾任后者董事长，此后他又在长春、上海分别创办同名医院。几家医院的网站显示，“奥美定”注射隆胸均为主打业务。深圳富华医院的广告称，已经做了1万多例手术。

　　陈成（化名）就是其中一人。2000年10月7日手术后，她左臂疼痛、无法上举，乳房肿胀。后来在其他医院实施了抽取手术，引出了绿色、黑色液体，并有恶臭气味。

　　2001年，她将深圳富华医院告上深圳市罗湖法院，要求赔偿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10万元。但她同样遭遇败诉。

　　法院的理由为，“奥美定”是批量生产、批量检验的，“奥美定”有国家相关部门检验合格的检验报告，又有准入市场的医疗器械注册证。如发生质量问题也是群体性的，原告未提供证据证明有其他顾客手术后产生同样情况，因此不能证明产品质量不合格。

　　今年5月19日，该案代理律师、中消协法律顾问邱宝昌仍对败诉结果抱有不同看法。他认为，不应当由原告来做此证明，这对消费者来说是相当困难的，而是应当由被告提供“奥美定”的质量检测报告，如果不能提供，法庭就应当认定产品不合格。

　　在秦芹诉深圳富华医院一案中，富华医院就出示了国家药监局2001年作出的这份对“奥美定”的检验报告，一审法院予以采纳，并判秦芹败诉。

　　联合维权受害者反成被告

　　2004年5月16日。秦芹和同在深圳富华医院注射了“奥美定”的刘畅相遇，两人决定一起维权。“必须有更多的人联合起来才行。”秦芹、刘畅开始着手收集更多消费者的资料。

　　据吉林富华的工商执照显示，广州、上海、深圳、重庆等13个城市都有分支机构。但有多少家美容机构使用“奥美定”难以统计。

　　2004年夏天，她们在报纸上看到一起投诉事例，通过记者找到了当事人，这是她们找到的第一个“奥美定”受害者。

　　“都是一个个捞出来的。”秦芹用“捞”这个词来形容找人的不易。最后，她们联系上了三十多个消费者，并共同建立了ＱＱ群，互相通报受害情况和维权进展。

　　在这些消费者中，90％以上都是注射隆胸者。国家药品不良反应监测中心收集到的182例不良事件中，隆胸者就有161例。

　　2004年11月18日，一封众多“奥美定”消费者签名的投诉信寄往国家信访局，信中提到，手术“出了好多事故，有的女子已经被痛苦折磨成疯女”。相同内容的投诉信还寄到卫生部、全国人大等单位。

　　但这一条联合维权的道路，同样并不顺利。2005年2月24日，富华医院反过来起诉秦芹，称她向国家信访局投诉、将不实之言发表在搜狐网站以及向媒体送交材料，导致富华的商业信誉受到影响，社会评价度降低。当年6月15日，吉林富华公司又在长春以同样的理由起诉秦芹。两地法院一审均判秦芹“名誉侵权”。秦芹在长春提起了上诉。

　　此前，武汉12家医院抵制注射隆胸，富华医院起诉了联名专家以及报道此事的湖北日报“我知道，医疗器械注册证是富华手中的王牌。”秦芹说，注册证一天不撤销，她就没有胜诉的可能。

　　2004年，富华诉抵制注射隆胸手术的专家和湖北两家报业集团案中，长春市南关区人民法院认定，富华公司是“唯一以注射方法应用这种产品对人体进行整形的合法培训推广单位”。

　　由于这一关键证据存在，记者所获知的十几起案件中，富华“连战连胜”。

　　“律师一看‘奥美定’有合法的医疗器械注册证，连医疗鉴定都没敢让我去做，怕构不成医疗事故。”安徽一位受害者这样说。

　　禁令下达

　　受害者重见曙光

　　4月30日，得知“奥美定”的注册证被撤，刘畅等人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中国卫生法学会理事、《中国卫生法制》副主编卓小勤告诉记者，尽管如此，消费者维权仍可能存在障碍：“富华公司可以说他们在4月30日之前的生产、销售都是合法的，之后没有再生产、销售过，这样就没有责任了。”

　　秦芹的律师浦志强分析，消费者集体诉讼面临着另外一些问题，如一些消费者证据保留不足。而且，即使消费者打赢了官司，能否顺利执行富华公司也还是个未知数。而在“奥美定”上市过程中表现出的一些违法审批事实，要通过提起国家赔偿来解决，这仍将是个漫长的过程。浦志强的打算是帮助消费者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先各打几个个案官司，“具体还要再商量”。

　　“要诉讼，一些消费者必须敢站出来才行。”现在，刘畅每天都乘坐地铁往复于门头沟与北京之间，不断与“奥美定”注射者沟通，但很难说服她们走上法庭。

　　“她们觉得传出去影响不好。”刘畅说，大多受害者都是瞒着家人、朋友进行隆胸手术的。相比于身体的病痛折磨，她们的心理疾患更为严重，很多人至今不敢见人。

　　专家呼吁

　　建立药械召回制

　　5月29日下午3点，卓小勤和其他几位专家做客新浪健康现场栏目，谈注射隆胸事件。在访谈中，卓小勤说：“应该说产品在审批过程当中，药监局医疗器械司的个别领导应该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觉得在这个事件当中暴露出我们国家在体制上、在法律制度方面的一些缺陷。我呼吁我们国家在这方面应该有所改进，最重要的是要对那些不法商贩的违规行为，危害消费者的行为采取严厉的惩罚性赔偿制度，也就是要建立严格的惩罚性赔偿制度，而不是像《消法》那样是双倍赔偿。如果对厂家能够施以十倍、百倍、千倍甚至一万倍的惩罚性赔偿，就不会连续出现类似的大规模的侵害消费者权益的事件发生。”

　　“另外，我也呼吁国家对药品和医疗器械建立它的召回制度，一旦发现有问题，立即召回，这样就可以减少对消费者的危害。”卓小勤这样说。Ｌ据新京报等媒体

　　到美容院注射隆胸曾经被认为是安全的Ｌ金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