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免票是否等于免坐？

　　>>话题背景近日有读者致电本报，称公交车上免票的儿童只能被抱着的现象不合理，这有违儿童的权利。她并称，儿童被大人抱在怀里，还有充当气囊的危险。她的意见是否合理？儿童免票是否等于免坐？

　　观点一孩子有无座位，尊重权利排序

　　□毕舸

　　这是一个难题，我比作是“权利的无限大遭遇资源的有限大”。

　　按理说，买票等于承认了购票者拥有车内一个足够的空间位置———如果按照欧美流行标准，应当是人人有座。但现实的国情之下，目前的大部分购票者只获得了勉强容身的一席之地，有的人先上，有了座位，更多的后来者就只能站着。大家心中自然也有对“车子这么挤”的抱怨，但并不会拿出宪法宣读“人人平等”的要义，然后要求乘务员给每个人分配一个座位。因为你我都知道，那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同样是支付相同的票价，先来者有座，后来者无座，这是权利按照先后到来的时间差异进行排序；公交车上有为“老弱病残”设置的专项座位，这是权利按照年龄和身体结构差异进行排序；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永远都有位置，这是权利按照其职业特性和重要程度进行排序。可见，权利虽然平等，但当资源出现供应不足时，必须进行一定的排序。否则，人人以“权利平等”的名义争先恐后，互不相让，带来的权利不平等感会更加凸显———那已经进入霍布斯所言的丛林社会了，只有暴力和强弱，没有权利和平等。

　　在拥挤的车厢内，售票员通常会对家长说：“请您抱着自己的孩子，把座位让给其他人。”这其实体现了妥协的智慧———孩子身材较小，可以与家长共享一个座位空间，把紧张的资源“放大”一些，提供给更需要的人。谦让与互助，通常能让资源不足引发的矛盾得以缓解，这也是人类文明发展至今的共识吧。

　　观点二公交车票不是“权利券”

　　□朱达志权利排序是个好思路，但未必是一个好办法。

　　维持社会的有序与和谐，一要靠规则法度，二要靠道德自觉。而法律未涉入的领域，道德就是最高准则。公交车上，免票的孩子是否应该给后面上来的购票乘客让座，这与其说是一个权利问题，不如说是个公民道德自治问题。

　　人既是理性的，也是感性的，甚至还是率性的。公交车上讲权利排序，实在不是个可行方案。且不论，相当多的乘客不一定能够理性自觉到那样的程度；即便理性经济人的说法对所有人管用，他们也不可能不考虑追求理性（譬如实施低层次上的权利排序）的交易成本。

　　再说，你也不能一口咬定，你购得的那张价格仅区区一两元的车票，就一定是“坐票”。它其实只是一个“上车”凭证，并非“上座”权利券。公交车是带福利性质的准公共品；而且它的主要功能是为市民提供交通的便利，并非舒适与享受。购票的乘客也好，免费的小孩也罢，他们都是公共福利的享有者，假如一定要让未成年人给成年人（老弱病残孕除外）让座，未必就不是另一种权利侵犯？

　　把未成年但已非婴儿的孩子抱在胸前，若遇急刹车，确实有成为“安全气囊”的可能。然而，就此断定说，让免票小孩给购了票的成年人让座，就是对孩子权利的剥夺，似乎也有点小题大做。可以说，让不让座是小孩的自由，但他并没有独占那个座位的权利，理由同上。

　　说白了，公交车上的座位，让还是不让，不是什么权利问题，而是纯粹的自由与道德问题。免票的孩子，面对一个成人，除非对方是老弱病残孕，他都有让或不让的自由；其行为所反映的最多只是道德问题（这个道德是中性的），跟所谓权利八竿子打不着。假如他让了，可以说是一种“礼让”；没让，那也是“当仁不让”。换一个角度说：假如持票者是一个“大老爷们”，你好意思给一个小孩讲“权利排序”，叫他给你让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