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看狗

　　■文/吴颢

　　狗眼看人，大概不会有太大的差异。而人眼看狗，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感受。

　　幼年时，知道狗很凶。你看它，一见生人，脖上的毛发齐刷刷直立起来，两前肢略略下压且平伸，低头，身子忽前忽后，似欲冲击，吼着叫着，那尖尖的牙，着实让人害怕。

　　略略长大些，觉得狗是玩伴。上初一时，要来只狗仔，，浑身尽黑，毛色精亮，像个小肉球，抱在手里，暖暖的，软软的，极是讨人喜欢。打小狗进家，我除了妄自放羊喂鹅外，又多了喂狗的任务。但喂狗实在是件开心的事。你备了食物，一声呼唤，狗便蹲坐在你面前，头，随着你的手不断地转动着。待你把食物倒在盆里，它便埋头吃。尽管吃得不好，狗却是感恩的，与我极友好。每次上学，它必伴我去学校。三里的路，它先在前面奔，见离我远了，便蹲下，等我，或奔回，伴我左右一同前走。到学校，我一扬手，它便飞快地回家。而每天下午放学，也不知它是怎么掌握的时间，我出校门不久，便见它从远处箭一般飞来，一路伴我回家。因了这小狗，我贫苦的少年时代，也体会了许多的欢乐。

　　等到在生产队参加重体力劳动，狗便是充满诱惑力的美食。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是物质非常贫乏的年代，三月不知肉味是常事。正在田间劳作，一旦发现有野狗，所有的人便会非常兴奋。于是，原始人围猎的场面便再度出现。但见几十号男子，拿着手边能找着的家什，四处散开，待围成一个圈后，再慢慢聚拢。狗发觉了危险，急急地寻找着突围的口子。见狗向某一处奔去，其迎击方向的人们便呼着吼着。包围圈逐渐缩小，狗畏惧着，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终于，狗被击倒，运回队里，剥皮，跺碎后，投入那只硕大的铁锅内。不一刻，香气便开始弥散在天空中。夜晚，当男人们嘴中喷着劣质酒的气息，打着饱嗝各自回家时，心中记得的就是那喷香了。

　　这几年，狗们似乎越来越受到老年人的喜爱了。这本是不难理解的。狗是人类的朋友，它们因易被驯化和高度的忠诚，极少嫌贫爱富，历来是讨人喜欢的。有报道说，有的老年人养狗是因为子女不闻不问，他们孤独，只能让狗来陪伴。对此，我不相信。但新年的一则新闻说：某地政府规定，过年不去养老院看望父母的，罚300元。面对这一消息，我感受到一种悲凉。而再次看到一些老人与狗亲昵着的情景时，心中更是生出一分同情。狗们，你们在代替一些子女行孝呢。也许，你们与人亲近，只是出于狗性，或是因为主人待你们好。可假如你们知道，父母们曾经以怎样的慈爱来呵护子女，而只是得到了今天这样的回报时，你们会如何看待人呢？

　　幸好，狗们不会思维。或许，它们的不会思维，也是其可爱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