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有忌

　　养一个懂事有教养的孩子，是我们那一辈梦寐以求的教育目标，而到了夕阳之年，再回过头看女儿教育子女时，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文文今年五岁，是一个娇美乖巧的女孩子，打她开始咿呀学语起，我就陶醉在她的天真话语里：“婆婆，你为什么不能当我的妈妈？”和成人不同，孩子的头脑中少有顾忌，她在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她独特的语言勾勒出一个美丽新世界。

　　然而，自从女儿加强教育后，情况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很欣喜接到文文自己打来的电话，没说两句，她便小心翼翼地问：“婆婆，我没打搅你吧？”问她什么时候来看婆婆，想半天，她才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明天来。”这哪是孩子的句式，分明是一个社交专家的辞令。就这情况，我对女儿说过，很有些担心，可女儿满不在乎解释，这样挺好，打电话要问有没有打搅对方，加上“如果”，就能不轻易食言。我明白了，问女儿：“都是你教她的吧？”女儿点头，并反问我：“妈，我真不理解你，我想让孩子显得有教养些，有什么不好？”

　　我也说不出女儿教育的不足之处，只是隐隐遗憾，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用礼节来束缚自己，明明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可由于害怕母亲嗔怪，她总是三思而答，这样的孩子或许会显得成熟，但也会失去很多天真烂漫。有一次，同事带小孙儿来做客，恰好文文也在，同是一般大的孩子，思维却明显不同。男孩看上了我的电子琴，立刻缠上我，说要用他的玩具来换，没等大人开口，文文就上前说：“那是婆婆用好多钱买的，不能随便换。”两个孩子因此争执开了，大家都倾向文文，说出和文文类似的话语，男孩哭了，很伤心，他显然不明白，自己钟爱的玩具为什么换不到一架电子琴？文文呢，则在一边气愤地说：“他不听大人的话，居然还哭？”

　　同事离开时，羡慕地对我说：“还是你家文文乖，懂事又有礼貌，跟个小大人似的。”这赞美之词被我听了，却感觉有些无奈，我知道，文文也是极喜欢电子琴的，她不敢说，是因为事先被父母灌输了太多规则，我宁可听到她大胆地向我要，那可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啊。

　　周学珍

　　网络编辑：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