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错位的“别墅用地封杀令”

　　作者：雪里埋（作者文集）

　　“国六条”出台之后，9部委随即推出15条措施8项硬指标，联手施出重拳。整个房地产市场可谓风声鹤唳，一片萧杀之气。国土资源部更是专门下发了“关于当前进一步从严土地管理的紧急通知”，表示要“严格限制低密度、大套型住房的土地供应”，“坚决执行停止别墅类房地产开发项目土地供应的规定”，“一律停止其供地和办理相关用地手续，进

　　显然，别墅土地的“封杀令”针对的是目前居高不下的房价，目的在于切实调整住房供应结构，以优先保证中低价位、中小套型普通商品住房和廉租住房的土地供应。其实，从2003年起，国土资源部就三番五次地出台政策禁限别墅用地的供应，但却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利益博弈中流于形式，高档住宅和别墅反而越建越多，房产大鳄也直言不讳“就是为富人建房”。当然，在雷厉风行的宏观调控下，对别墅土地的“封杀令”体现了壮士断腕的勇气，相信将会得到有效的贯彻执行。

　　虽然这一“封杀令”可能获得道德的欢呼和舆论的响应，但我认为它是不合适宜的。因为它超越了宏观调控的管制手段，用“封杀”代替“控制”，以“有形之手”完全替代了“无形之手”，这会让本来就很畸形的房地产市场，更加乱套。一言蔽之，这是一种权力和市场的错位。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认同这样一个基本判断：住房是一种带有公共产品属性的商品，其中，七分的商品色彩，而三分的公共产品色彩。由此观之，可以认为：房市也需要七分的市场运作和三分的行政调控。但现实是，在目前我国的房地产市场上，是七分的行政权力在控制，而只有三分的市场机制在起作用。也就是说，房地产远远没有形成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而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权力捉弄的市场。具体的表现，众所周知，如：政府扼住了土地资源的咽喉，国有银行与房地产商的银企合谋，某些地方政府与房地产商的联手操盘……不一而足。

　　如今的房价高涨，其实根源正在于这样一个畸形的市场。民众没有享受到市场竞争带来的好处，反而在权力捉弄的混沌市场中遭受盘剥。政府的宏观调控，着眼点就要理顺两者关系：让权力的归权力，市场的归市场。即，一方面，政府应收回权力之手，用更多精力尽到公共责任，比如加大财政投入进行廉租房等住房保障制度的建设；另一方面，政府应加大力度尽到“守夜人职责”，整顿混乱不堪的房地产市场秩序，杜绝房产商的违规炒作，保护民众利益。在“国六条”中，无论是“调整住房供应结构”，还是“完善房地产统计和信息披露制度”，都可以看着是政府在推动一个更趋合理和完善的房产市场。

　　而国土资源部的“别墅土地封杀令”显然是一种矫枉过正。虽然目前七分权力捉弄的市场，也需要七分的行政发力来纠偏，但是也要遵循市场规律，而非用“一棍子打死”的办法。封杀令就是这样的“威杀棒”。归根结底，当房地产商拿到一片土地，是拿来建中低档住房，还是拿来建高档住房，甚至拿来建别墅，在符合城市规划和遵守政策法规的框架内，应当是其自主决定的权利。而富豪大款，实际上也有消费别墅的需求，这样的需求不应被剥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政府对于别墅土地不能进行调控。目前存在的问题，正在于政府的调控手段太弱，以至于使得土地的真实价值没有得到体现。但增强调控，不意味着要一纸令下“格杀勿论”，而完全可以（也只能）采取税收、信贷等有效手段，以控制别墅需求。比如，既然土地是一种稀缺资源，为什么不对别墅加征土地使用重税？承认富豪们有拥有和消费别墅的权利，但是也应当让他们付出代价。当对筷子征税的同时，却放别墅一马；当对不动产征税的同时，却对高中档住宅一视同仁，这无疑就在鼓励大款们穷奢极欲地享受别墅毫宅。对于别墅用地征重税的同时，对中低档住宅用地进行免税，这样才能形成合理的住房需求结构，达到降低房价的目的。而粗暴的“别墅用地封杀令”，则与其目的背道而驰。

　　比如，别墅用地叫停后，对先开发的别墅项目却没有任何约束，无疑是一种利好。据报道，囤积在北京开发商手中的别墅用地两三年内都消化不完，“封杀令”对他们来说可谓毫发无损，但由于政策切断了土地资源的供应，别墅处于奇货可居的状态，价格上涨是必然的事情。而这上涨带来的利润，则全部掉入房产商的腰包。“封杀令”没有让他们元气大伤，反而令他们欢呼雀跃。

　　而问题的关键是：政策朝令夕改的权力之手是不可信任的。今天推出了“别墅土地封杀令”，也意味着明天将要解禁“别墅土地封杀令”。当现有的别墅开发商们赚个钵满盘满、别墅卖完的时候，也许就是“开放令”颁布的那一天。

　　审稿：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