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端被拘，到列车上的废品垄断

　　刘海明

　　3月26日， 60岁的滕自英乘坐长沙到石门县的1474次列车回家，捡了28只空塑料瓶子，被铁路派出所以违反“不准在火车上捡垃圾”为由要拘留5天。滕自英在事发后表示：“如果是我错了，我愿意接受处罚，如果是他们错了，要撤回处罚决定，并要求1元钱的赔偿。”（《东方早报》6月2日）

　　这则新闻已经轰动全国，相关评论已经不少。按说，用不着我再多嘴。然而，看过这则后续报道，杜甫的那首《又呈吴郎》诗作，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

　　“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即防远客虽多事，使插疏篱却甚真。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盈巾。”

　　在火车上捡空塑料瓶被拘留的滕自英老人，虽然没有可怜到“无食无儿一妇人”，但孙女患上了白血病，足以想像其家境当下的艰难。不是穷困，哪位乘客愿意在车厢里和列车员争饭吃，捡别人扔下的废品啊？没想到，以乘客的身份捡一点废品，最后竟被铁路和公安部门以扰乱火车上的秩序为由，要拘留5日。莫非，时下的铁路部门，比当年的“吴郎”还吝啬？人家吴郎，吝啬是吝啬了点，不过，枣树是他家的，吝啬的方式，不过是“插疏篱”，不让老妇人扑枣而已。如今的列车上，废品是乘客使用后丢弃下的，按说，铁路部门没有真正的所有权。实行车厢内的废品垄断，由乘务员搜集，自己卖钱，废物回收，没有错。不过，其他乘客捡走，只要不是偷其他乘客的，无论如何也不算违法。拿《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吓唬一位老人，已经荒唐之极；石门县公安部门的工作人员竞还说“关几天不要紧，很多人关过，常德只关5天，别的地方还要关10天。”这比起杜甫眼中的吴郎来，恐怕就不是吝啬了，而是拿他人的人身自由开玩笑！

　　滕自英老人的遭遇，反映出不少问题。其中，铁路员工对列车废品的垄断权，迄今还没引起足够的注意。出门多了，知道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们注定变成了一个“高消费者”——火车上的饭菜质次价高，已经不是新闻；火车上的列车员生财有道，有时故意不提供开水，然后他们拎着水壶卖开水，也有此事。靠山能够吃山，靠车的列车员，吃“车”也就理直气壮了。以往，看到列车员挨着车厢主动搜集乘客的空瓶子，只想到他们为个人赚点小钱，也不容易。没想到，一旦有人和他们“竞争”，竟然被上升到“扰乱公共治安”的高度，送到派出所治罪。由此可见，列车上的废品利润还是相当可观。假如废品卖不了几个钱，铁路部门犯得着扭送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到地方派出所吗？

　　车厢内的“废品垄断”，表面上看，是某些列车员个人的垄断行为，这些人不希望任何人从他们碗里分一杯羹。从深层上看，暴露出铁路部门的某种“贪婪”性，贪婪到忍心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问罪”的程度。

　　“人民铁路为人民”这句口号，是不是名实相符，我有点怀疑。如果不过时的话，为什么属于国有的铁路，那么多私利都归铁路员工享有？别的公民捡几个空塑料瓶，便犯法了？

　　垄断，害的是人民，肥的是垄断行业的从业者。火车上不许捡废品，就是一个鲜货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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