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卷西风》，“陈丹燕的欧洲”

　　文/张那

　　上海作家陈丹燕“欧洲文化旅行随笔”彩色图文系列，近日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

　　整个系列共计四种，《漫卷西风》为陈丹燕最新文化随笔，主要记录奥地利、德国

　　《木已成舟》、《今晚去哪里》、《咖啡苦不苦》是经过作者修改、新写序跋及图片整理后重新编辑出版，三本讲述各有侧重:博物馆，小旅馆，咖啡馆，分别从小的视角以更清晰、更协调的文字与画面展现“陈丹燕的欧洲”。

　　陈丹燕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小说和散文创作，出版作品20余部，她写的儿童文学作品、女性成长小说以及上海纪实系列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90年代开始，陈丹燕开始常年的旅行生活:“33岁以后，开始每年有一段时间在国外了，我看到了从前自己十分向往的东西，看到了在莫斯科大歌剧院舞台上的天鹅，看到了《蒙娜丽莎》在卢浮宫里的那种微笑而摄人的脸色，看到了肖邦洗澡的那块水池，看到了罗马悲壮地追风而长的古松树，还有但丁遇见他的爱人的那段老桥，我在桥上走过，没有遇见任何熟人，也没有停下来。”

　　在陈丹燕心里，欧洲是她的精神故乡:德国，意大利，法国，西班牙，奥地利，波兰……背着一只包，握着一张地图，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样的开怀、自在、放纵、紧张、沉迷、感动、疏离，那种喜欢别人东西的滋味，浮沉在层层叠叠的人与事中。博物馆、小旅馆、咖啡馆、车站、墓地，一幅画，一座雕塑，一段楼梯，一扇窗户，一句话，一个姿势，一种神色，一缕气息……与各个文化地标，与各个细节联系在一起的，是他乡的风土人情，异国的历史、艺术，陈丹燕边走边写，留下一本本细腻心思下的旅行记录。

　　这种细腻在新作《漫卷西风》中更为突出。《漫卷西风》完成于2005年，在陈丹燕第五次从维也纳旅行回来之后。德语历史文化中赫赫有名的希茜公主、弗洛伊德、施特劳斯、茨威格等等同样也是陈丹燕成长中的关键词，或者可以说是她那一代人年轻的记忆。“1978年去新光电影院看所谓内部资料的西方电影，华东师大中文系河东食堂舞会上撒盐跳华尔兹，第一次读《梦的解析》点燃了对日常生活下无尽深渊的强烈好奇心，结婚后书架上摆两套《外国现代派作品选》……”随着陈丹燕从奥地利、德国、波兰一路走过，藏在心中的点点滴滴跳出来，与真实场景面对。

　　“有时我要长风万里，有时我要归于内心，有时我要抹去自己身上所有身份的痕迹，就渴望当一个透明的人，有时万里、十万里之外，竟然回到的是自己的内心，”陈丹燕说，“慕尼黑，然后是柏林、罗马和巴黎，还有萨拉曼卡以及波尔图、圣彼得堡和克拉科夫，当然还有维也纳和托斯卡纳。它们是我自己天空上的星星，我的一小段生命在那里闪烁着自己的光芒。”

　　《漫卷西风》

　　2005年陈丹燕完成这本书，在她第5次从维也纳旅行回来以后，距离第一次去维也纳，已经有13年之遥。1992年时用过的地图，都变得有些硬了。“要是算上我认识希茜公主的时候，几乎用了半生的时间。西风浩浩荡荡地摇撼着我半生的生活。这本书，不比咖啡馆的书好读，是特别为我的同时代人写的，我们有着共同的回忆。”在她的生活里，那些共同经历过的浩荡西风，演化成维也纳的日日夜夜。可以说，这是一本纠缠于上个世纪80年代的旅行记录。

　　《木已成舟》

　　“普通的访客，到博物馆看画，要是从画面中能回忆起自己的生活，就是不错的经历。对我来说就是这样，莫奈画出来的小孩，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找不到玩伴的童年……”

　　十年的时间，几十个博物馆，大到卢浮宫，小到波尔多雪利酒博物馆，陈丹燕像一只蚂蚁那样地为她的精神故乡工作。

　　一步，一步，一步，从无数被人类小心收藏起来，认定那是最值得纪念的东西前面走过，把它们装进自己的心里，看这个世界和自己，是怎样从木变成舟。

　　《今晚去哪里》

　　陈丹燕的《今晚去哪里》，很热闹，写到了巴黎、纽约、罗马，写到了欧洲的咖啡馆，时刻准备与女工调情的意大利男人，把旅行看作一次放逐与漂泊的少年，也写到了客厅、修道院、长枝的玫瑰……梦想，奢华，爱情，格调，享受，自在，高贵，等等。时尚的香水瓶打开了，但我还是想从另一方面来看待这本书，与时尚谈谈文学，这样也更接近事实:因为这本书并不是时尚读物——这类读物谁都能一眼看穿——只是可以暂且当它时尚读物来读而已。

　　《咖啡苦不苦》

　　“萨特有一张有名的照片，他低着一对鼓出来的大眼睛在咖啡圆桌前，读放在咖啡杯子旁边的书，这张照片就是在“两个丑八怪”里拍的。那时他已不是一个无名的哲学老师，而是著名的左倾知识分子。现在，照片上的咖啡圆桌还在那里放着。要是你现在走进去说，要一杯加牛奶的咖啡，酒保给你端来的，还是一样的杯子，小碟子上放着把小勺。只是价钱很不一样了，从瑞士来的人也喊贵。但是大家装作很接受的样子……”

　　这是一本女性地理，阴柔的婉约的细声细气的地图册。一小块羊皮，软得像淌水，但在毛孔里却凝神着从前的幽暗。一小块果绿，切开橙子，太阳透明的辐射，不刺眼的光。切开苹果，几点洒脱的核仿佛青春的雀斑。一小块蓝，掺了粉，掺了牛奶的蓝。诸如此类。读完《咖啡苦不苦》后，你会发现脑子里五彩缤纷，陈丹燕能把万花筒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