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岁那年学游泳（同窗）

　　小的时候，不敢下游泳池，只有在旁边四处打转，看人们在水里尽情欢乐。不是不想投入，因为深邃的碧波让我看了胆战心惊。虽然家门口就是一倾良池，几步路的时间，却始终和它保持距离。夏天面对同学们相邀游泳的兴致，总是推辞。就这样错过了那一个个炎夏打发无聊苦闷的机会。听着窗外蝉声阵阵，心中渴望着一天，能够和朋友们一起共度美妙时光。但这样的日子离我有多远呢？

　　三年级的一个假期，姐姐同学的那位在体委当主任的父亲给了我一次专业训练的机会。区里要搞一届幼年游泳培训班，旨在提高整个区游泳后备力量的发展，所有的学员都是从各个学校选拔出来的好苗子，有培养价值的那些孩子。天哪！我可不想去被人讥笑，先是推脱，然后在约好见面时间的下午钻进图书馆里录像室，迟迟不在主任面前露面。消极态度引起了父亲强烈指责，忍无可忍领着我去见主任。就这样，在训练已开始三个星期后的一个闷热早晨，窃窃进了游泳池。

　　准备动作训练一做就是半个钟头，这些水里轻盈姿态一旦在陆上做起来立刻浮笑百媚。划水伸臂简直就是梦游仙境，教练的马表控制着起落频率，不容你惺忪睡意；蹬腿曲脚活像是被翻了身的青蛙，几度挣扎欲奋起，但一双大手不时过来帮助你提升脚的高度，掰开大腿扩展的幅度，不许你停下无意义地抗争；再接着就是均匀张嘴呼吸，教练竟然捏住我的鼻子……就这样折腾来来去去，终于可以下水去实践，看着学员纷纷跳入空荡荡的水池，站在最后一个的我开始踌躇，强烈要求下课，尽管教练苦口婆心，始终坚持站在原地。嘲笑，嘲笑，管他呢，反正是在丢父亲的脸面，早说过我要放弃！只是你不通情达理！

　　教练没有办法，只好喊来主任。老家伙二话不说，叫上另外一位小教练把我带到深水区。命令就是命令，他不顾我的极力反抗，扯开我死死抓住栏杆的小手，一下子把我扔进池中。我成行的泪啊，我撕裂的叫声啊，全部淹没在泡沫四溅的绿水中，涩涩的水不断往我嘴里涌，呛得人手舞足蹈直往下沉。什么动作要领？什么呼吸方法？我只有满腔恨意和死亡逼近时的一片短暂空白。小教练从水底把我捞了上来，夹住我的腿，将一块浮板托在我的臂下，让我做打水练习。我已经恨他入骨，惟有哭泣呐喊，用手拭泪。

　　见我不理他，他就松手，我随即向下沉，跟着大口大口灌水，无奈，喝了一胃的水后，只好按他的要求做，开始用腿打水，手扶着泡沫板。随着抽泣声地消散，人也渐渐飘了起来，小教练一边托着我的下腭，一边扶着我的肚子，慢慢跟着我前进。从噩梦般的开始到应付自如地蹬水，不足20分钟。教练开始和颜悦色，告诉我这是对付倔强者最好的招数。从此以后，惧怕心理烟消云散，心中满是感激。跟着训练进程，自由泳、蛙泳，潜泳一一掌握，得心应手。

　　后来，这家也许是城市里最古老的游泳池为了适应整体道路规划建设的发展，已经被扒掉。偶尔和朋友路过，看见废墟上的堆堆黄土和笨重打桩机的浓烟冲天，禁不住无语凝咽。以前学游泳为了娱乐健身，现在呢？五台山的小男孩豪言壮语：我要参加奥运会去！呵呵，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