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西去 爱留人间

　　本报记者涂端玉

　　“父亲走得太匆忙了，唯一欣慰的是看到刚刚满月的孙子。”大女儿黄赛玉直到说这句话时方破涕为笑。名校毕业、在外资大公司工作的她穿着一身职业装，保持着优雅的姿

　　父亲住院不到一月就走了

　　我弟弟的儿子3月出生，父亲从老家赶来广州看小孙子，一见面我们就发现他变得又黑又瘦，一问，他只说感觉肠胃有点不舒服。我们带父亲去广东省人民医院检查，想着几天后看结果再说。

　　“是肝癌。”电话里医生的语气平缓而肯定，却如五雷轰顶。这怎么可能呢？父亲从来没吭过一声痛啊！当时我正在和客户谈业务，突然惊呆，眼泪哗啦啦就出来了，吓了客户一大跳。

　　医院的检查结果是无情的。我们没敢告诉父亲，只说是肝硬化。父亲是个乐观的人，从我们的表情中知道自己病情不轻，还安慰我们“万一真的治不好，大不了眼睛一闭、两腿一伸就走了，反正人都有这一天，你们照顾好妈妈就是。”由于是晚期，病情发展迅速，父亲住院不到一个月，就在4月19日下午1时58分平静地走了。后来我先生说：“爸爸太爱我们了，勤俭一辈子，临走都没舍得让我们操心。”

　　最奢侈的爱好是看电视

　　父亲就这样走了，留下的是他的勤劳俭朴、默默无闻的背影。

　　听母亲讲，父亲和她结婚时并没有什么三大件，只是一支曾经用过但很心爱的派克牌钢笔和一块瑞士手表。另外，新婚时他不知从哪买回来一副带图画的对联，上面写着：“好花结好果，劳动生感情”。这就是父母一辈子的写照。

　　父亲是电厂的技师，为了这个普通而温馨的家，他拼命工作，回家还加班做手工：冲压铃铛、冲压表链……每冲压47次可以挣得一分钱。晚上我们睡了，父亲还在昏黄灯光下一次次重复冲压的动作。而第二天早上我和弟弟起床时，父亲早已开工了一个小时！这样一天可以赚到两块钱。就是这样，我们姐弟俩读书从来不缺钱。

　　什么都不舍得，父亲一生可以说没有任何享受。他最“奢侈”的爱好就是看电视，后来凤凰台的“有报天天读”和“军情观察室”，都是他的每天必看节目。但在我印象中，父亲看电视好像永远在看“哑剧”。

　　顾这顾那就是没顾自己

　　我们小的时候，他怕影响我们学习，所以总是对着画面看字幕；我们长大了，母亲习惯早睡，父亲担心妨碍母亲休息，干脆调成静音；退休后，来广州带孙女，晚上看电视依然是没声的，原来他怕吵醒小孙女。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顾着这个顾着那个，就是没有顾着自己。

　　想起来令人心疼，父亲去世前的几个晚上背痛，躺着很难受。他不吭一声，半夜爬起来抱着被子到客厅里坐。我和妈妈发现动静也披衣出来陪着他。他见我们都不睡，就说“我回房间去睡吧”……等我们再起来，才发现父亲又悄悄出来，抱着被子在客厅靠沙发睡着了。

　　人家都说潮汕男人“大男子主义”，而父亲爱儿女却爱得很细心。1994年，我考上大学要去南京读书，是父亲送我去的。那是第一次上大学要交学费，父亲不敢在身上揣那么多现金，于是都藏到了鞋底里用脚踩着。现在想来他真“夸张”，其实就两千块钱。到了南京，父亲不肯住旅馆，专门挑最便宜的小店，回家时他除了留点路费，身上所有钱都给了我。

　　从小到大父亲都给挂蚊帐

　　家里习惯晚上挂蚊帐早上取下来，小时候每天晚上10时父亲就会一声不吭走到里屋帮我和弟弟先挂好蚊帐，赶跑蚊子，等我们困了就往床上一钻甜甜地睡去……

　　上了大学甚至毕业工作以后，我每次放假回老家，父亲还是一声不吭地照样帮我们挂蚊帐。也许，在父亲眼里，儿女再大也永远是个孩子。

　　黄贤发生平

　　黄贤发，1946年出生于广东揭阳白塔镇，初中毕业后参军，曾在北京空军地勤服役四年，退伍回揭阳榕城，进入电力厂当技师。今年4月19日，因病在广州逝世，享年60岁。

　　儿女眼中的父亲

　　父亲身体壮壮的，个头有一米七多，在我们那边算高的。

　　父亲亲眼见过毛主席，年轻时曾经在北京当3年兵，最怀念在颐和园吃西瓜的快乐时光，晚年有个心愿就是和战友再回北京故地重游。

　　父亲退休后唯一一次出去玩就是去年冬天和女儿一家到花都度假。

　　父亲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干活，洗碗、洗衣服样样干，像母亲说的“一辈子干了三辈子活”。

　　父亲就这样走了，留下的是他的勤劳俭朴、默默无闻的背影。